《红楼梦魇》是张爱玲留下的一本红学着作,所以就成为我这小书的评论主体,打算从她的一篇自序说起。
这篇序很重要,代表着她十年红学收获和治学心情,是了解她的文心的一把钥匙。
这篇序代表了她的文笔风格。其特色是很平实,不玩弄笔花,扭捏一些“文艺性语言”。真正的“白话”,朴素的心音。
但更让我读来舒适的是不摆“学术”架子,不写“学院派论文”,更无洋八股土八股气味。
然而对某些读者来说却有一个“缺点”:她自己是天赋高明,上智上慧,不耐烦“婆婆妈妈”式唠叨,也不喜“教诲凡人”的腔调,她“惜墨如金”,只写出“结语”,不知其间委曲婉转处省略了(自己明白),一般读者和笨些的学生就会觉得她写的往往是“半截话”和“不完全句”,觉得“太不规范”……。领会起来有些吃力,消化不动。
这是上智上慧与常智常慧之间的差距和“冲突”。
我希望这个“缺点”不致阻碍有些人的阅读愿望或阅读兴致。需要细心,需要“培训”自己的阅读习惯,不要只喜“文从字顺”、死死板板的“课堂作业”的一切摆在浮面,缺少深度丰盈的肤浅单薄文字。
还要不断提高自己的“参悟”能力——你别太“省力”,也得费点儿神思去思忖、玩索、寻味,主动去契合着述者的语音心意。
其实,这岂止是张爱玲的文章的特点,就是读曹雪芹的原书,又何尝不是如此?作者与读者不应是“冤家对头”,而该是“知己莫逆”才行。
“一篇《锦瑟》解人难”。诗人不多,解诗人更稀罕。曹雪芹,张爱玲,与其定位于作家,不如归根于诗人。诗人的散文,“白话”,论文,书札……,也都有诗质诗境,诗情诗韵。理解曹、张,这一方面是忽略不得的。
诗曰:
一篇自序大方家,不向鸡虫计豆麻。
明义开宗见衷曲,光风霁月不争差。
学者诗人亦作家,三长兼美报风华。
十年半部红楼梦,难解名貂痛可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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