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想当前各旅游处所,有一个矛盾,就是在开放的日子里。处处都有人满之患。北京大观园第一期工程完了后,门前一清,即出售门票,接待游人了。虽然门票卖一元钱,比颐和国贵得多,慕“大观园”之名来者。却大有人在。多的时候,要卖到上万张门票。有人这完之后,感到失望,但接履而来者,仍络绎不绝……说句笑话:这不能不感谢曹雪芹了。要不是有《红楼梦》这部书,“大观园”三宇如何召来这许多游客呢?
但我这位“红楼”中人,因为胸前挂了一块剧组发的小牌子,自然不用买票,可以自由出入。开机时,自然要进去,到工作现场。但那是工作,一往无暇他顾。值得回忆的是:工作之外的时间里,在园中闲适怡情的感受。
我们住的小旅馆,就在大观园对门,隔着一条马路。我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可以安静地望见对面大观园的白墙、绿树。这里马路偏僻,时当盛夏,傍晚在房中静静地望着斜阳中的大观园围墙,听着绿树上的蝉声,颇得红尘幽趣。我的“纪事诗”中有一首道:
幽窗日日傍国居,鸳瓦粉墙画不如。我爱浮云绿树好,暮蝉声里梦回扣。
诗无深意,只是一时兴会之句,但也可见北京大观园安静时的情趣了。每天一大早的光阴最可贵。小旅馆的房间不带卫生设备,因而我每日早6时就去对门大观园“如厕”。──二字似乎不雅,但却是太史公在《项不本纪》中用过的词语,不妨借来一用──早上6时的大观园,那真是静到极点。我每天这时进来,办完“公事”之后,便在园中散步。除去二、三位打扫园子的中年女同志而外,没有任何人。这时园子似乎为我个人所有了。我安静地仔细观赏园中各处,感到这个园子布置的确不错。站在西南角滴翠亭望沁芳桥,或在激湘馆门前望情红院一带,都有亭台如画之感。如果若干年后,树木、竹林都长成了,那自然就更好了。
我一大早散完步,便在沁芳亭栏杆边坐下来领略一番。如芳桥、沁芳亭虽然低了些,但工程很细。一色汉白玉石栏,精工细凿。栏外池水映照,虽不旷渺,但也能显示水趣。新池子,还未能种荷花。而园中花儿匠,十分巧妙,把几大盆小红莲,连盆放在水中。这样看不见盆,花叶伸出水面,也如种在池中一样。我每天清晨,坐在沁芳亭畔欣赏。红花带露开放,楚楚宜人,真有“红楼”风韵。时正旧历七月初,我曾有小诗记之云:
沁芳亭子细安排,七月红莲并蒂开。巧日最怜微雨后,断虹影里出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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