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成果时期的小说批评派红学(2)

 

  以上三十六种论着,除蒋和森的《红楼梦论稿》和王昆仑的《红楼梦人物论》系增订修改过的再版书,其余都是首次印行,出版社有二十家,而且呈逐年递增趋势,还不包括侧重考证的红学论着中也不乏从小说批评的角度撰写的文章,以及许多尚未搜集成书的单篇论文。台湾、香港及国外学者近年出版的小说批评派红学论着,也有一定数量,如梅苑的《红楼梦的重要女性》和罗德湛的《红楼梦的文学价值》梅苑的《红楼梦的重要女性》,台北商务印书馆1967年版;罗德湛的《红楼梦的文学价值》一书,“纯以小说写作的观念”来评析《红楼梦》的价值,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79年版。,可作为突出的代表。两次国际《红楼梦》研讨会和国内历届年会,立足于小说批评的论文都占绝大多数。正如余英时先生总结1980年陌地生会议时所说:“我们这次会议一共宣读了几十篇论文,其中只有极小的一部分是属于传统红学考证的范畴,绝大多数都是从文学、哲学、宗教、心理各方面来分析《红楼梦》的。”参见周策纵编《首届国际红楼梦研讨会论文集》第5页,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83年版。
  如果说在红学史上,索隐派和考证派曾经各领风骚,尤其考证派长期居于红学的主流地位,那么,1978年至1987年这十年,则基本上是小说批评派的天下。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一方面由于考证派红学发生材料危机,一时难以有新的突破,而索隐派早已后力不接,两者均达至式微和终结的境地;另一方面,因为文学批评不断借鉴和吸收新的文学观念和批评方法,使小说批评派红学拓宽了视野,可以建立批评的多种方法和多种途径。美学的和历史的批评,在摆脱了泛政治化的影响之后,依然显示出威力,许多研究者从此一角度出发,写出了具有理论深度和学术价值的论着。过去绝少涉及的曹雪芹的美学思想,现在不仅有一大批专文,而且有了专书。人们在寻求一种真正贴近《红楼梦》的批评语言,来科学地诠释曹雪芹和《红楼梦》。蒋和森在《红楼梦论稿》新版后记中承认,撰写《红楼梦》的研究文章,常常苦于找不到最合适的语言,他感到“那些通过生气淋漓的艺术形象所体现出来的丰富含义,好像世界上只有一种文字形式才能表达,那就是《红楼梦》本身”蒋和森:《红楼梦论稿》第358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这种感受是许多红学研究者所共有的,体验到这种苦恼,意味着对《红楼梦》的理解将趋于客观和准确,而可以与机械的评判或概念化的套语相绝缘。
  杨绛《艺术是克服困难》写于1962年杨绛的文章载于《文学评论》1962年第6期,亦可参阅拙编《红学三十年论文选编》中卷,第727至第735页。,当时像这样运用比较文学的方法研究《红楼梦》的文章,尚属凤毛麟角,因此发表后带给读者的是阵阵清新。现在这方面的文章日渐增多,无论是主题学研究或平行研究和影响研究,都不乏力作。1980年第一届国际《红楼梦》研讨会上,周策纵的《红楼梦与西游补》、陈毓罴的《红楼梦与浮生六记》、白先勇的《红楼梦对游园惊梦的影响》,也可以作为这方面的例证。参见周策纵编:《首届国际红楼梦研讨会论文集》第237至第252页,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83年版。此外从心理学的角度,运用系统论、符号学、结构主义和接受美学的观点和方法,也有人写出了富于说服力的文章。
  可以确信,由于《红楼梦》是一部具有典范意义的长篇巨制,任何一种新的文学观念或新的批评方法,都可望在红学研究中得以发挥。多样化的小说批评方法,必然为小说批评派红学打开无限广大的领域。从这一点来说,红学的小说批评具有索隐派和考证派不可比拟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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