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跃出门来,一阵冷风吹过,尽管是练武的人,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今年怎么尽是来寒流呢,她心里念叨着。看见一个黑影子一闪,向小竹林跑去了,晴雯紧紧地追了上去。
那人一直跑到园子西北角的空地上,猛地停了下来,回头说:"四娘姐姐,是我。"
晴雯借着月光仔细一看,是蒋玉函,在四阿哥家见过,就奇怪地问:"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蒋玉函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话长。你把这个给宝玉,让他交给十四阿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晴雯。
晴雯接过来一看,是个金麒麟,和史湘云的那个金麒麟好像一模一样。
"我得赶快走了,了因和尚一直在找我呢。"蒋玉函说着向晴雯一抱拳,转身就要走。
这时,只听得院墙上嘿嘿一声冷笑:"你跑不了啦!"话音未落,一个胖大的身影跳了下来,正是了因和尚。
晴雯把金麒麟揣进怀里,对蒋玉函说:"你快走!"自己就大模大样地从树影里走了出来,说道:"大师兄,你好神气啊!"
蒋玉函知道晴雯武功不输了因,钻进竹林就不见了。
了因见到晴雯又惊又喜,喜的是又看见自己的心上人了,惊的得是怎么她和蒋玉函成了一路人,莫非要和自己对着干不成?想到这里,了因向着晴雯一笑,说:"小师妹,那蒋玉函是雍王府的要犯,你别趟这个浑水啊!"
晴雯这几个月听说了不少了因帮助雍亲王滥杀无辜的劣迹,气正不打一处来,就冷笑说:"那不行,他是我的朋友,你就放过他吧。"
了因从小长得丑陋,最恨小白脸的男人,早就看蒋玉函不顺眼。现在听得晴雯叫他"朋友",不禁醋性大发,高声叫道:"你闪开,我非宰了他不可!"
晴雯撇撇嘴:"我要是不闪开呢?"
了因哈哈一笑:"小师妹,难道你还敢跟我动手不成?"
晴雯心里叹了一口气,下山之前,师傅把自己悟出的镇山剑法--天凤三绝剑教给了她,特别提出:了因武功虽强,但心术不佳。如果他有为非作歹之事,她可以替师傅清理门户。想不到今天真应了师傅的话了。
了因以为把晴雯吓住了,一挥禅杖,大叫道:"小师妹,快让开。"
晴雯两手在腰间一按,当啷一声,腰带化成一条软剑。她把剑横举过胸,对着了因一作揖道:"请大师兄赐招。"
"好啊,师傅的天凤剑也传给你了,我试试你的功力长了多少。"了因把禅杖一伸,两人交起手来。
同门师兄妹,彼此招数都熟悉,而且在一起多年,也拉不下脸来。两人见招拆招,了因功力深厚,晴雯步伐轻灵,就像比武练剑一样,不知不觉已经打了一百多个回合。晴雯心里暗暗佩服,几年不见,了因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了因此时更是心惊,小师妹比自己少了二十年的功力,居然能和自己打个平手,再过几年,那还得了?
"哎呀,不好,蒋玉函那小子怕跑远了,怎么向乌师爷交代呢?"了因本是极骄傲的人,和十几岁的小师妹打个平手,面子上实在挂不住。想到这里,发起狠来,左手的疯魔杖舞得风驰电掣,右手运起玄阴功,夹着冷风一掌掌向晴雯拍去。
阴风习习,压得晴雯几乎喘不过气来。看来不用杀手是不行了,晴雯心里叹了一口气,把真气运到右手,抖出九朵剑花,正是天凤三式中的第一式--凤翔九天。
了因只觉得眼前一花,剑锋已经点到了他的左肩的肩井穴。
了因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练的是金钟罩,刀枪不入,可是罩门就是肩井穴,一旦被刺中,轻则受伤,重则丧命。当时也来不及细想,奶奶的,拼个两败俱伤算了,便咬着牙向晴雯劈了一记玄阴掌。
晴雯知道如果自己刺进了因的罩门一寸,那他不死也得武功全废。同门多年,总是不忍,手上不知不觉把力道减轻了,只刺进了半寸。
说时迟,那时快,晴雯的剑还没有拔出来,了因的掌锋已经扫到了她的前胸。二人各退了几步。了因看看自己滴血的罩门,吓得魂飞魄散,忙越过墙头跑了。
晴雯只觉得浑身发抖,自知伤得不轻,也忙挣扎着回怡红院去了。
贾五看到晴雯哆哆嗦嗦地回来了,心中大惊,强忍着痛从床上爬了起来轻声问道:"晴雯姐姐,你怎么啦?"只见晴雯两腮如胭脂一般,用手摸了一摸,却觉冰冷。贾五忙说:"快进被子里来焐焐吧。"一语未了,只听咯噔的一声门响,麝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说:"真吓了我一大跳,黑影子里,假山子石后头,只见一个人蹲着。我才要叫喊,原来是那个大锦鸡,见了人一飞,飞到亮处来,我才看真了。若冒冒失失一嚷,倒闹起人来。"一面说,一面洗手,又笑道:"晴雯出去我怎么不见?一定是又唬我去了。"贾五笑道:"这不是她,在这里焐着呢!"麝月道:"你就这么'跑解马'似的打扮得伶伶俐俐的出去了不成?"贾五笑道:"可不就这么去了。"麝月道:"你死不拣好日子!你出去站一站,把皮不冻破了你的。"说着,又将火盆上的铜罩揭起,拿灰锹重将熟炭埋了一埋,拈了两块素香放上,仍旧罩了,至屏后重剔亮了灯,方才睡下。
晴雯用力忍着伤痛,附在贾五耳边说:"我要运功疗伤,三天之内,别叫人打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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