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脊上伸出个头来,正是弘历。他吐吐舌头,说:"好悬乎,要是老乌知道我撞见了他的私情非气昏了不可。那赵姨娘真是火爆身材,老乌的艳福不浅。父王的情报也真是滴水不漏啊。"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身世还能瞒他多久呢?
弘历身上有一张贾环给他搞来的荣国府地图,可是进来走走就转了向。这次夜探贾府,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自己身世的证据,也好先下手为强,省着夜长梦多,以后落到雍亲王手里可就麻烦了。再有也想看看贾老太太、贾政他们的模样儿,毕竟是自己的亲姥姥、亲舅舅呀。贾母是蛮和气的一个老太太,看着就觉得亲;贾政假模假式的伪君子样儿,也挺合自己的胃口。谁知道从贾母那里出来就走错了路,看见了乌思道的香艳场面。
弘历掏出地图,借着月光看了看,向着潇湘馆的方向奔去。
潇湘馆的窗子开着,透过纱窗望去,贾五刚刚走进黛玉的房间。
弘历心里一阵紧张,自从那次被贾五打了以后,他就开始怕起贾五来了。
贾五走进房来了,见黛玉泪痕满面,便问:"妹妹,又是谁气着你了?"黛玉勉强笑道:"谁生什么气。"旁边紫鹃将嘴向床后桌上一努,贾五会意,往那里一瞧,见堆着许多东西,却是些笔、墨、各色笺纸、香袋、香珠、扇子、扇坠等物,外有虎丘带来的自行人、酒令儿、水银灌的打筋斗小小子、沙子灯,一出一出的泥人儿的戏,就知道是宝钗送来的江南土产小玩艺儿,便取笑说:"哪里来的这些东西,不是妹妹要开杂货铺吧?"
黛玉也不答言,紫鹃笑着说:"二爷还提东西呢,因宝姑娘送了些东西来,姑娘一看就伤起心来了。我正在这里劝解,恰好二爷来得很巧,替我们劝劝。"
贾五明知黛玉是见物思乡,便笑着说:"你们姑娘的缘故想来不为别的,必是宝姑娘送来的东西少,所以生气伤心。妹妹,你放心,等我明年叫人往江南去,与你多多的带两船来,省得你淌眼抹泪的。"
黛玉听了这些话,也知他是为自己开心,也不好推,也不好认,便说道:"我任凭怎么没见世面,也到不了这步田地,因送的东西少,就生气伤心。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你也忒把人看得小气了。我有我的缘故,你哪里知道。"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贾五忙走到床前,挨着黛玉坐下,将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拿起来摆弄着细瞧,故意问这是什么,叫什么名字,那是什么做的,这样齐整,这是什么,要做什么使用,又说这一件可以摆在面前,又说那一件可以放在条桌上当古董儿倒好呢。一味地将些没要紧的话来逗黛玉开心,黛玉只是不说话。
贾五忽然看见床上有一张诗稿,就拿起来读:
月色凉如水,星光似水柔;
红灯传碧盏,笑语下莲楼;
梦醒人不在,乡思一段愁;
随风飘万里,万里恨悠悠。
贾五看到这里,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中秋和妈妈一起赏月,元宵和女朋友一起观灯猜谜,春节和哥们儿打牌斗酒,就痴痴地发起呆来了。
黛玉见贾五如此,自己心里倒过意不去,便拿起一个瓷烧的麒麟,说:"宝玉,你看看这个,和那天坠儿偷走的那个好像。"
弘历当然知道坠儿,是乌思道派来贾府卧底的,后来又被赶了出去。他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
贾五接过麒麟,看了看,说:"可不是,像得厉害。对了,妹妹,林家给你的最后那封信你收好了吧?"
"收好了,"黛玉眼圈又红了,"在我的梳妆柜的抽屉里呢。"
弘历听了心里一喜,这个大概就是我要找的东西了。
只听黛玉又说:"你不用在这里混搅了。咱们到宝姐姐那边去吧。"
贾五巴不得黛玉出去散散闷,解了乡愁,便说:"宝姐姐送咱们东西,咱们原该谢谢去。"
黛玉道:"自家姊妹,这倒不必。只是到她那边,薛大哥回来了,必然告诉她些南边的古迹儿,我去听听,只当回了家乡一趟的。"说着,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儿。
贾五便站着等她。黛玉只得同他出来,往宝钗那里去了。
弘历见二人走远,冷笑了一声,从屋脊上跳到地下。
弘历四下看看,刚要进黛玉的屋子,忽然见远远地走来一个女孩,仿佛是贾环拿来的画像上的晴雯。他听乌思道说过,了因和尚被晴雯打了个重伤,估计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妈的,怎么她来得这么不凑巧,只好等下次再来了。弘历心里暗骂着,悻悻地溜出了荣国府。
"宝二爷,林姑娘,"五儿扮装的晴雯笑着走进潇湘馆,"咦,人都哪里去了?
"
"他们呀,"紫鹃从后面走出来应道,"去宝姑娘那里了。晴雯,你有什么事儿?"
贾五和黛玉到了蘅芜院,不巧宝钗出去了。两个人就在园子里随意漫步,观赏月景。
又是十五了,月亮又圆又亮,晃得人几乎不敢逼视。记得北京的月亮没有这么亮啊,贾五心里暗想,还是因为没有污染的缘故?唉,这么漂亮的北京星空,怎么后来搞成了那么灰蒙蒙的?不肖子孙啊。
黛玉望着月亮,轻轻地念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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