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五此时觉得心都要碎了,泪水一滴滴落在五儿胸前,轻声说道:"好妹妹,振作起来,你不会死的。"
五儿笑了,笑得那么幸福,还说:"宝玉,你流泪了。有你的眼泪送我,我死了也安心。"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宝玉,我好冷,你别离开我,你别离开我……"声音越来越低。
贾五紧紧抱着五儿,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怀里慢慢地飘了出去,五儿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冷。
"五儿,五儿!五儿!!"贾五声嘶力竭地叫着。
五儿平静地笑着,像睡着了一样。
贾五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贾五醒来,发现自己是躺在怡红院的床上。肯定是茗烟她们把自己抬回来的。觉得口渴难耐,才要叫晴雯,猛地想起五儿已经死了,不由得眼泪又流了下来。
忽然听得外面脚步嘈杂,有人敲门。袭人嘴里应着:"来啦,来啦,谁呀?这么深更半夜的--哟,是二奶奶呀,什么事儿啊?"
凤姐进来笑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叫宝玉。是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因大家混赖,恐怕有丫头们偷了,所以大家都查一查去疑。"一面说,一面坐下吃茶。王善保家的和赵姨娘等搜了一回,又细问这几个箱子是谁的,都叫本人来亲自打开。袭人因见这样,知道必有异事,只得自己先出来打开了箱子并匣子,任其搜检一番,不过是平常动用之物,随放下又搜别人的,挨次都一一搜过。
贾五听说搜查,先是一惊,又想到林妹妹的玉牒和十四阿哥给自己的金令箭早都被自己用油纸包好,藏在大槐树上的老鸹窝里了。别的也没有什么好怕的,索性继续装睡。
王善保家的查看了一阵儿,也无甚私弊之物,回了凤姐,要往别处去。凤姐说:
"你们可细细地查,若这一番查不出来,难回话的。"
赵姨娘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封皮上写着"抚远大将军王亲拆",就悄悄收进了自己怀里,然后说道:"都细翻看了,没什么差错东西。虽有几样男人物件,都是小孩子的东西,想是宝玉的旧物件,没甚关系的。"凤姐听了,笑道:"既如此咱们就走,再瞧别处去。"
说着,一径出来,凤姐向王善保家的道:"我有一句话,不知是不是。要抄检只抄检咱们家的人,薛大姑娘屋里,断乎检抄不得的。"王善保家的笑道:"这个自然,岂有抄起亲戚家来。"凤姐点头道:"我也这样说呢,咱们去林姑娘那里吧。"
赵姨娘听了暗暗纳闷:"为什么凤姐不让抄宝姑娘屋里却要抄林姑娘屋里?两人还不都一样是亲戚?莫非宝钗那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潇湘馆外。
弘历听听房子里面没有动静了,估计都睡着了,就轻轻撬开窗子,爬了进去。记得上次黛玉说过信是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弘历趁着月光,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翻来翻去,找到一个小包儿,里面有一封信,凑到窗口一看,最后几行写着:
汝冰雪聪明,善体人意,不失天潢贵胄之气质,只是造化弄人,误落我林家。更可怜吾林家三代单传,竟断香火于此也。吾已自知来日无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唯愿有日汝能重返雍王府得享天伦之乐。亦望汝能点悟我林家之子,令其认祖归宗。则吾虽死亦不朽矣。父林如海泣血手书。
"就是这个了。"弘历心中一喜,把信揣进怀里。
正在此时,听到外面传来许多人的说话声。弘历暗叫不好,急忙又从窗子跳了出去,钻进了小树林。
黛玉已睡了,忽报说这些人来,也不知为啥事。才要起来,只见凤姐已走进来,忙按住她不许起来,只说:"睡吧,我们就走。"这边且说些闲话。那个王善保家的带了众人开箱倒柜抄检。
黛玉心里大惊,林如海那封信被抄出来可不是玩的。
过了一会儿,只见王善保家的得意洋洋地拿着个寄名符儿,一副束带上的披带,两个荷包并扇套,走了过来请凤姐看。套内有扇子,打开看时皆是宝玉往年往日手里曾拿过的。
凤姐笑着说:"宝玉和他们从小儿在一处混了几年,这自然是宝玉的旧东西,这也不算什么罕事,撂下再往别处去是正经。"
紫鹃笑道:"直到如今,我们两下里的东西也算不清。要问这一个,连我也忘了是哪年月日有的了。"王善保家的听如此说,也只得罢了。
看着众人走远了,黛玉忙爬起来,打开梳妆台的抽屉一看,里面翻得乱七八糟,什么都在,只是那封信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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