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这些天精神不好,没有上朝,只是在养心殿接见大臣,张廷玉、贾雨村和隆科多恭敬地站在康熙面前。见四阿哥走进来,康熙笑着说:"老四啊,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讨论改革科举的事儿。"
四阿哥给康熙行了礼,站在一边,只听得隆科多说:"皇上,这科举制度确实扼杀人才。您说的举办新学,按文理两科取状元、榜眼、探花和进士,是最英明不过了。但是以一榜定终身,怕仍有遗漏。我和几个王爷们议了议,大家觉得最好是考试和保举相结合,才能做到野无遗贤呢。"
康熙看看张廷玉和贾雨村,他二人都是科举出身,只是默默不语。康熙对隆科多说:"既然要保举,想必你们也拟了个单子吧?拿来看看。"
隆科多从袖子里掏出个单子递给康熙,康熙仔细看着,脸上渐渐地浮出一丝冷笑,说道:"这单子里面熟人不少啊,弘旺,不是老八的儿子么;弘昌,不是老十三的儿子么;这个崇安是谁,听着挺耳熟的。"
"禀皇上,是康亲王的儿子。"张廷玉说。
康熙的面色严峻起来说:"这个单子上非亲即贵,哪里是推荐贤士,明明是任人唯亲!"
隆科多吓得慌忙跪下,说:"臣该死。王爷们拟了这个单子,臣没有仔细看,就拿给了皇上,臣该死!"
康熙叹了一口气说:"你又被那些糊涂王爷们糊弄了。要取士,就一定要公平。
考试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是它是个硬尺度,要公平。如果一开了保送的先例,送礼,受贿,走后门的就全来了,坏了朝廷的名声,收上来的也是一批庸才。这个尺度一定要把握住,一定要封死亲贵大官们利用权势提拔自己子弟的门路。"
康熙抬起头来,看着墙上挂着的铁牌,上面刻着:"祖宗遗训:妇宦不得干政,汉女不得入宫。"康熙又长叹了一声说:"祖训有汉不选妃这一条,我再加一条:满不点元,考试的前三名一定要从汉人里面选。"
秦六悄悄地走了过来小声说:"皇上,元妃娘娘和贾宝玉求见。"
康熙皱了皱眉,正说女人和太监不能干预国政,怎么你就来了?可是贾妃是他心爱的人儿,也舍不得责骂,就含混地说:"叫他们在后殿先等着。"又转向众人道:"今个就到这里吧,廷玉你去告诉宗人府把'满不点元'加到祖训上。"
众人磕了头,退了下去,只有四阿哥还站着不走。见众人退出了殿外,四阿哥抢上一步跪下说:"皇上,儿臣有事要奏。"
康熙看着四阿哥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鬼鬼祟祟的?"
正在这时,老太监夏忠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手里托着金漆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青瓷盖碗和一个红玉杯对康熙说:"万岁爷,您该吃药了。"
夏忠今年七十五岁,已经侍候了康熙六十年了。康熙右手接过玉杯,左手拍拍夏忠的肩膀说:"老夏呀,你怎么又自己来了,让年轻人煎药也是一样。"
夏忠摇摇头说:"他们毛手毛脚的,老奴不放心。老奴老了,能多服侍您一天算一天了,不瞒您说,我一天不见您心里就没着没落的。"
四阿哥挑起大拇指插话道:"夏公公的忠心,朝野上下都是佩服的。"
康熙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得龇牙咧嘴,叫道:"快把老四送来的龙凤大补酒拿来给我喝几口!"
夏忠斜看了四阿哥一眼,对康熙说:"不行啊,万岁爷。前个儿王太医说了,您的身子现在是虚不受补,不能吃补药,不能喝酒,不能劳累,尤其不能动气。您怎么都忘了呢?只图一时痛快,吃坏了身体怎么行?还是喝点果子露吧,这个是麦克从西洋进贡来的。"说着把青瓷碗递给康熙。
康熙笑着说:"老东西,啰里啰嗦的,也就是你敢驳我。快回去歇息吧。"接过瓷碗喝了几口,又还给夏忠。
夏忠接过瓷碗说:"老奴哪里敢驳您呢,只是想起皇后升天前的教导,不敢不尽心罢了,皇上平安,老奴死了以后才有脸去见皇后。"说着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康熙和四阿哥相视一笑。康熙说:"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四阿哥连忙跪了下来说:"父皇恕儿臣无罪,儿臣才敢说。"
康熙伸了个懒腰,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儿,说道:"你就说吧,别婆婆妈妈的。"
四阿哥抬起头来说:"您知道,我和十四弟是同母,本来是最亲近不过。可是近来他行为乖张,犯了和二哥一样的毛病。"
"和老二一样的毛病?"康熙不信地摇摇头,"莫非他也结党营私,修习妖法不成?"
"这个倒没有,"四阿哥压低了声音说,"不过他荒淫无道,秽乱后宫。"
"什么?"康熙的火一下子冲上来了,才出了个老二和郑贵人私通的事儿,老百姓都当笑话看,怎么老十四也--不过老十四是个明白人儿,别是有人陷害他吧?想到这里,强忍住火问四阿哥:"你这么说有根据么?"
"有。孩儿半年以前曾得到过一封信。"
"半年以前?那你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康熙怀疑地问。
"唉,"四阿哥叹了一口气说,"孩儿拿到那信以后,就去找十四弟,希望他改邪归正。谁知道十四弟嘴上答应得挺好,暗地里却在设计陷害儿臣。他指使张广泗和阿布坦勾结,设了埋伏害了王子腾和我大清两万多官兵,却又四处派人造谣说是儿臣指使年羹尧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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