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于是安静下来。董承揭开蚊帐,看见吉平头向里面,依然打呼噜,嘴里还发出谵语:“国舅,没关系,调养,调,调养几日,就,就康复了。”董承抽出佩剑,想了想,又放回鞘内。
董承最后一个离开屋子。
吉平待户内外完全没有任何动静,于是来不及穿鞋,披衣起床,去开门,门已反锁,心想董承太精明了。吉平急得团团转。吉平忽然看见床后有一点光亮,尔后看见有一扇没有关闭的窗户,吉平过去试了试,能够勉强翻出去。
吉平翻出窗户,一溜小跑绕过后花园,出了宫门,门口两个侍卫问吉平深更半夜到哪儿去,吉平说董国舅病得厉害,亲自到街上药铺为国舅配药。朦朦胧胧,侍卫没有注意吉平光着脚板,迟疑了片刻,放吉平出去了。这下吉平发疯似地一阵好跑,直抵曹府辕门,被正在巡视的夏侯惇撞见。夏侯惇也认得吉平,问:“夜半三更啥事那么急?”吉平说:“丞相现在在哪儿?”夏侯惇说:“你自己进去吧,我把腰牌给你。”
吉平拿着出入曹府的腰牌顺顺当当地进去了。
曹孟德正在与一群侍女嬉戏调笑,他的腿上一边坐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几个侍女围着曹孟德喂水果什么的。
“丞相,吉太医有要紧事禀报。”
曹孟德正在兴头上,很不耐烦地说:“叫他明日来,简直败我的胃口。”
吉平已经走进了曹孟德居住的内阁。
曹孟德见吉平神色紧张,知道有火急之事,侍女们看曹孟德的脸色,哪里还敢继续逗趣调情,各自整理好衣服,弱柳扶风般散去。
“丞相,董承他们今晚要谋害主公,吉平特来禀报。”之后,吉平简单陈述了经过。
曹孟德先是一怔,马上化为一腔怒火,烧得双目通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在桌上猛拍一掌,说:“我还来不及整治他们,反倒先暗算我来了,好,我曹孟德今晚又要开杀戒了!”马上传令曹仁领兵去董府,许褚去王子服住宅,张辽去种辑的将军府。安排完备,曹孟德紧紧抓住吉平的手说:“太医的大德大义实在令我感动,不知怎么谢你才是啊。”一会儿,突然问:“你为何救我呢?”吉平回答道:“听枣祗常讲述丞相体恤黎民百姓,开荒垦殖,造桥修路,平定天下,我这样做也是为天下百姓做点善事罢了,若董国舅阴谋得逞,天下又将出现不堪收拾的局面啊。”
曹孟德更是感动万分,连声说:“吉太医深明大义,难得、难得啊!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我的偏头痛老毛病可能又要犯了。”
董承等人来不及动手就束手就擒了。
曹孟德估计几位将军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亲自率侍卫军进入了董府。
董承、王子服、种辑、吴子兰四人已被捆绑得结结实实,曹孟德亲自审问。
“董承,你可知罪?”
“老夫不知犯了何罪。”
“你密谋害我,该当何罪?”
“定罪得有人证物证,丞相难道不知?”
“大胆董承,还敢狡辩,传吉太医上来!”曹孟德大呼。
董承的心理防线已经垮了一大半。吉太医当众陈述了董承等人密谋经过。董承辩解道:“听吉太医一面之词不足为据,那是血口喷人。”
曹孟德正感到棘手,一名军士拿出一条带血的白绢,说:“刚从董承的内室搜出来的。”
董承一下瘫软在地上。其余几个也垂下了头。
曹孟德抓过白绢,迅速地浏览一遍,厉声吼道:“刘备在哪儿?刘备在哪儿?”
张辽禀报说:“在抓董贼的路上碰见关羽,关羽问我带兵去哪儿,我说去抓董贼。”
曹孟德一拍脑门,大声说道:“我又放走了一只猛虎!”
带血的白绢上,刘备的名字排在最末尾。曹孟德命军士取来墨水,抓起笔来在董承、种辑、王子服、吴子兰四个人的名字上各画了一个大大的“×”,在刘备的名字上画了一个“?”。
董承大骂一声“曹贼”,便一头撞死在台阶上。
杀了余下的三人,曹孟德又带人气咻咻地直扑皇宫,那里早已被围了起来。
曹孟德将白绢扔给汉献帝,说:“这个你该记得吧,陛下!”献帝不敢看。“董承已被我杀了。”献帝结结巴巴地说:“董卓早已被吕布杀了。”看着汉献帝浑身发抖,差不多失去记忆的狼狈相,曹孟德的笑声在肃静的宫中久久回荡。
军士已将大腹便便的董贵妃押上来。
汉献帝扑通一声跪在曹操面前,哭着哀求道:“丞相看在她有五个月的身孕,免她一死吧!”
这个时候的曹孟德已差不多是两眼喷火了,他的脑子里苍白又模糊,翻来覆去只有一个“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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