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在熊熊燃烧,乌巢的所有粮秣荡然无存,被俘的士兵们哭声连成一片。
烈火、硝烟,毕毕剥剥的爆响,粮食的焦煳味,袁军的哭嚎,曹军的笑声笼罩了乌巢。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一定要瓦解袁绍的军心,不容他有喘息之机!”正打主意班师回官渡的曹孟德突然心血来潮,下令将淳于琼和十几名士兵的鼻子割下,然后放他们回袁军大本营。
只有忠心耿耿的淳于琼回到了袁军大本营。
袁绍及左右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一切都似乎用不着询问,用不着解释。袁绍有气无力地挥手,叫军士将淳于琼带下去。
曹孟德在官渡的大本营,由荀攸和曹洪全力防守,由于工事坚固,张合和高览竭尽全力猛攻都无济于事。
袁绍的大本营一下子显得那样沉寂,袁绍背着手走来走去,一双眼睛像要爆裂开来。
郭图为了推卸责任,强打精神对袁绍说道:“张合心怀怨恨,未尽全力抢攻,以致延误军机,是为罪魁。”
袁绍迟疑不决,如在往常,他肯定要马上宣布治罪,大本营中平日和张合关系友善的将士将这一信息传给了正在苦苦攻寨的张合。
张合高览正因攻寨无功,军士死伤惨重,曹孟德大军又回营而烦恼心焦,听了郭图谗言之事,更是暴跳如雷。
“二位将军,主公要你们马上回去!”又有军士来报。
张合高览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恐怕和田丰、沮授差不多,经过片刻的商量,决定举兵投降曹孟德。
这下倒把曹孟德吓住了,他不敢下令放张合高览入寨。
郭嘉打趣道:“丞相提着脑袋去劫乌巢都丝毫不畏惧,却害怕两个降将。我已得到了张合和郭图争执的情报,他们显然已经走投无路了。”
曹孟德也拈须笑道:“感谢袁绍又为我输送了两员战将,看来河北真是一个出产人才的好地方啊。”言罢哈哈大笑。
袁绍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七十万军队对付不了曹孟德的十万军队,他更想不到那个穷途末路、靠变卖祖业甚至挖掘祖墓筹集军饷的曹阿瞒,羽翼丰满得如此之快。
想到没有了鼻子的将士那狰狞的面孔,袁绍就不寒而栗,想不到苦心经营了许久的征讨计划就这样被乌巢的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假如当初听了田丰、沮授的规劝,那情形又将怎样呢?”袁绍想到这里,更是后悔不迭,不禁老泪纵横。“这,这难道是天意!”袁绍泪眼婆娑中,颜良、文丑、淳于琼等爱将的英武形象历历如在昨天。而今,他们已血洒疆场、魂归黄河了。
袁绍望着身旁耷拉着脑袋的将士幕僚,厉声吼问:“田丰在哪儿,沮授呢?”四下静悄悄的,他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无限凄楚地把袁谭端详了一阵,他的目光移到壁上悬垂的宝剑,袁谭已意识到了什么,紧紧抱住袁绍,声泪俱下地说:“爹,自古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初项羽若是过了江东,定有东山再起之时,爹一向气度宽宏,千万莫学项羽啊!”
袁绍终于在极度的悲哀中静了下来,代之而起的是咬牙切齿的愤怒。“曹贼,终有一日,我将用你的脑袋祭扫死难将士的陵墓,许攸、张合、高览,这几个叛贼,终有一日,我将生吞活剥你们!”
“全营撤军!”袁绍下令。
镇守甄城的程昱及在延津附近活动的于禁,乘机北上攻打袁绍北岸的重要营寨黎阳,曹仁和徐晃的联军抢攻酸枣。
“曹操来了,割鼻子来了!”军士们边喊边跑,郭图挥剑乱砍,也驾驭不住作鸟兽散的士兵,只好任凭各军团自动撤营。
曹孟德探知袁绍兵动,立刻下令曹洪、张辽、张绣军团急速攻击袁绍在官渡的大本营。守卫前营的袁军,毫无斗志,四散奔逃。袁绍听说大本营卫队溃散,来不及穿甲戴盔,便单衣幅巾上马,长子袁谭率侍卫队紧随其后。
袁绍在慌乱中渡过济水,机密图书、辎重车辆、金银珠宝尽弃岸边,只率八百余轻骑渡河而去。
在一片混乱中,被屠杀或投降后被坑杀的袁军达十多万,南济水、官渡水尽成红色,尸首充塞河中,差不多阻住了河水。袁绍命袁谭飞抵延津渡准备渡口船只。待袁绍赶至延津渡口,仅有二三十只船,袁谭挥舞着宝剑,命令军士按官位大小依次过渡。军士哪里听得进,纷纷抢登,一时间有被砍掉手指耳朵的,有落水飘走的,一片鬼哭狼嚎。
袁绍由延津渡黄河直奔黎阳。
“穷寇莫追!”为整顿战场,曹孟德下令。
一时间,官渡口热闹非凡。
沮授被活捉。曹孟德和沮授以前曾有交往,便前往探询。
沮授见了曹孟德,一个劲地呼叫:“沮授宁肯屈死于袁公门下,也决不向你投降!”
曹孟德笑着劝道:“袁本初不听你的计谋,从而使你受到牵连,你为何还要替他守节!我曹孟德若早得你的帮助,天下大事就不会让我忧虑了。”
沮授高昂头颅,蔑视着曹孟德。曹孟德沉思片刻,果断而又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斩杀的手势。
沮授至死神态安然,重复着对曹孟德说过的那句话,曹孟德命厚礼殡殓,将沮授安葬于黄河口,亲自在墓碑上题下“忠烈沮君之墓”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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