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也看到了父亲。见楚名棠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禁伸了伸舌头,今天太招摇了,看来回去后父亲大人要来个三堂会审了。
楚洛水等三人见过了楚名棠。楚名棠还未曾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指了指场中的楚铮,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夏漠是个直爽人,说话没什么顾忌。他向楚名棠行礼道:“恭喜统领大人,公子年纪虽小,但武功高强,末将想不出十年,我大赵又将出一个绝世猛将。”
楚洛水和周寒安在一旁也连连点头。
回到帐内,楚名棠看着束手而立的楚铮,心中千头万绪,不知如何开口。
这些年来,他专注于南线大营之事,对楚铮关心甚少。不知不觉,自己这个最心爱的孩子也已长大,而且成长之快出乎他的意料。
楚名棠的三个儿子中,大儿子楚轩少年老成,颇有其父之风,但为人过于方正,楚名棠经过官场多年磨炼,深知方正之人很难在朝中谋得高位,最多至御史而已;三儿子楚原,天性轻佻,心思敏捷,但锋芒毕露,若不经过几番挫折,亦难成大器。在此战之前,他全心栽培楚轩和楚原,从未将楚铮放在心上,认为还为时尚早,却不想楚铮擅自从平原城偷跑过来。楚名棠无奈之下只好将他留在身边,可就在这短短数日,楚铮就已渐露峥嵘,不仅折服了帐下众幕僚,而且在对战况预判、军情走势以及对留守南齐水师大营并封锁信息、歼灭来援军队的计谋,无不有他独到之处。今日在黑骑军校场上又见楚铮大发神威,连黑骑军的几个将领也深感叹服。楚名棠也知黑骑军眼高于顶,绝不肯轻易服人,即使对自己,除了楚洛水因同系楚氏族人而全力支持外,其余人无不有几分阳奉阴违,而楚铮小小年纪就能让他们齐声称赞,实在是件不可思议之事。
除了楚家始祖先行公,这数百年来,楚氏族人还没有出个真正文武双全的人物。楚名棠想到,难道真是天兴我楚氏?
楚名棠突然问道:“你那武功,可是你师父吴先生所教?”
楚铮见楚名棠长久一言不发,正神游天外,被突此一问,慌忙扯出吴安然这张虎皮,答道:“正是。”
楚名棠暗想:如此看来,那吴安然也非寻常之人,此人学识亦高,如能好生驭使,日后也必堪大用。
楚名棠取过那封今晨才收到的密报,递给楚铮:“你看看这个。”
楚铮有些莫名其妙,父亲怎么问了这一句就什么都不问了,亏自己还绞尽脑汁打了不少腹稿。
楚铮打开密报,楚名棠在一旁说道:“这是今晨才收到的,南齐军见我军返回江北,趁机重新占领水师大营,在岸边大肆建造防御工事,以防今后我南线大营再度攻击。”
楚铮看完了想想道:“父亲的意思是否想趁他们立足未稳之际,命江边水师大营对他们进行再次袭击?”
楚名棠看他良久,脸露赞许之色道:“正是,铮儿,你觉得如何?”
楚铮嘿嘿笑了声道:“孩儿只是个小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
楚名棠正色道:“不然。这些天来为父觉得你熟知兵法,对战事大局把握得当,绝不像是初次涉及用兵之事。”楚名棠看着楚铮,摇了摇头道:“这正是为父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楚铮被父亲看得发毛,干笑道:“那大概是孩儿自幼熟读兵书,对古往今来各类战事比较感兴趣之故吧。”
楚名棠道:“这个为父知道,为父书房中那《孙子兵法》、《尉僚子》等几本兵书都快让你翻烂了,但若论熟读兵书,那当年赵括纸上谈兵何尝不是令众人折服,却导致长平之败。但铮儿你用兵却不拘于形,挥洒自如,其中原因……”楚名棠对着楚铮冷笑一声,“那就不得而知了。”
楚铮寒毛直竖,暗自后悔这几天太得意忘形了,给点阳光就灿烂,也不想想自己这老爸是什么人物,岂能不生疑?
但现在再藏拙恐怕不行了,不过眼前这毕竟是老爸,再怎么样也不会害自己,只不过以后要费心思编故事了。
咳嗽一声,楚铮弹了弹手中纸,转移话题道:“孩儿亦觉得此事可行。原因有三,其一,据此密报上所言,南齐在水师大营不过六万余人,都是从各地到来的援军,彼此配合自然生疏;其二,南齐水师大营船只已几乎全部被毁,无法威胁我江面船只,我军当可进退自如;其三,那江边的防御工事在我军离开时已被彻底捣毁,想要修复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我军此次进攻,伤亡不会太大。而且经此一战,孩儿发现南齐可以说全无帅才,拘泥不化、冥顽不灵的倒大有人在,哪及父亲用兵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楚铮把刚刚楚名棠称赞他的言语稍加改动,如数奉还给楚名棠,“前些时日父亲担忧李永德麾下未曾经历实战,将来未必可堪大用,如今正可将其作为主力,黑骑军和刘启善部从两翼攻击,南齐大都为步兵,各部又不甚熟悉,必将阵脚大乱,我军便可趁机取胜。”
楚名棠沉吟半晌突然道:“那给上京的战报折子是何时送的?”
楚铮想了想:“是从江南回来后第二天送出去的,但所用的并不是三百里特快加急。”
“唔,还来得及,等此仗打完两份战报可同时到京城。铮儿,今晚起你可要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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