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悄然离开太师府,果然并未回他的温侯府,而是迳直的奔赴王允的司徒府而来。
玉允也早从太师府回来,就如他已预知吕布必来造访,早就在府中等候。
吕布与王允相见礼华,王允便道:“奉先不在家等候迎娶新娘,为什么却愁眉苦脸,驾临敝府?”
吕布叹了口气,道:“正为公之女貂蝉姑娘而来呢。”
王允吃惊道:“太师已代奉先接小女貂蝉去了,不是以公公身分代奉先接新踉子么?为什么奉先又回返敝府?”
吕布恨恨的咬牙道:“老贼已将貂蝉自霸占了。”
王允佯装大惊失色,道:“竟有这等事吗?奉先乃太师的义子埃”吕布见王允仍不相信,便把他潜入太师府,与貂蝉相见,亦由她亲口哭诉的事,一一告知王允。王允一面听,一面叹气,未了迎面长叹一声,又连连顿足,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王允才低声道:“不料董大师竟作此禽兽之所为也。”他伸手握住吕布手臂,又悄声道:“且到里面密室商议。”
两人走入密室,吕布见再无秘密外泄之虑,忍不住又咬牙切齿的把他对董卓的愤恨,细说一遍。
王允道:“太师淫辱我女,夺将军之妻,确教天下人耻笑!
但并不是笑大师,而是笑我与将军二人!我老迈无能,受此辱也无可奈何,可惜将军乃盖世英雄,岂能忍受此夺妻淫妻奇耻大辱吗?”
吕布被玉允所激,不由怒气冲天,拍案大骂“董卓老贼”,王允故作惊惶,急道:“是老夫失言了,请将军息怒。”
吕布咬牙恨道:“我杀此老贼,以雪奇耻。”
王允连忙伸手掩住吕布之口,道:“将军慎言!恐怕此言外泄……”吕布慨然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也。”
王允一听,这才微笑道:“以将军之才,确非董太师所能掩盖压迫也。”
吕布心中仍有疑虑,道:“我欲杀此老贼,但我与他有父子之情,未知世人可能谅我吗?”
王允微笑道:“将军本姓吕,大师自姓董,父子之说不外虚名罢了……况且他夺妻淫妻,又岂存半点父子之念呢?”
吕布忽然醒悟,道:“若非王司徒所言,吕布几乎被老贼欺骗了。”
王允见吕布的反心已越来越强烈,便不失时机的进一步鼓动,道:“将军既有此念,王允便不妨直言了!我以为,将军若扶助汉室除贼,便是忠臣,青史留名,流芳百世;若助董卓,便即叛逆,必遗臭万年。”
吕布离席向王允一揖拜道:“吕布除贼之心已决,请勿生疑。”王允故意进一步扯紧扣住吕布的圈套,道:“王某只怕其中有变,则我与小女貂蝉,均死无葬身之地了埃”吕布一听,心中反而唯恐王允不与他站于同一阵线,他连忙拔出佩刀,刺臂出血,誓道:“我若反悔,当有如此臂血。”
王允知吕布已心狠意绝,除贼之志已坚,不由大喜,他连忙向吕布拜谢道:“将军此举,当有益于国家臣民,王允代天下人谢过将军。”
当下王允与吕布商定,为尽快救出貂蝉,以保其贞洁之身,决定立刻行事。只待王允布置妥当,便即施行除贼大计。
吕布先行告辞走了。
王允待吕布离开,连夜把朝中的大臣士孙瑞、黄琬二人请来,共谋除贼之计,士孙瑞是朝廷仆射,黄琬是司隶校尉,二人均忠心于汉室朝廷。
王允把与吕布共谋除国贼董卓之事,向士、黄二人说了。
士孙瑞和黄琬听说吕布已反叛董卓,均心神一振,信心陡增。
士孙瑞道:“现下献帝有病新愈,可借此为由,派人前去请董卓入朝议事。同时以天子密诏召吕布,率军兵伏于朝门之内,董卓抵朝门,即群拥而击杀,必可令老贼伏法也。”
黄瑰沉吟道:“此计甚妙,但派去请董卓之人,十分关键,若能令董卓深信不疑,则大事成矣!但派谁去为好呢?”
王允微笑道:“董卓的部将李肃,是吕布的同乡;吕布之所以投靠董卓,亦是此人一手促成。现时因董卓不升李肃的官位,李肃对董卓心怀怨恨。若令李肃去请董卓,老贼必深信不疑。而且我在董卓身边,尚伏有另一路奇兵,管教董卓必人圈套元疑。”
士孙瑞、黄琬二人均大表赞同。于是,除贼大计,最终商定了。
第二天一早,王允便派人把吕布秘密请至司徒府,商量行事。吕布道:“既然诸位已定大计,便依计行事便了!李肃处我自有办法要他前去促请老贼;他若真不去,我便先把李肃一剑斩了。”
吕布果然很快便把李肃清来。吕布道:“昔日是您劝说我斩了丁原而投靠董卓。但如今董卓上欺天子,下虐百姓,恶贯满盈,人神共愤,我被您累负上助纣为虐之名了!您令吕布不义也。”
李肃一听,见吕布已动杀机,又惧他神勇无敌,不由大骇,忙道:“李肃知罪矣!但未知可有补救之法,以挽回罪孽?”
吕布沉声道:“若您有意补过,可往太师府传天子诏书,宣董卓入朝,我自有妙计除此国贼!您亦因此可力扶汉室,共作忠臣。您意下如何?”
李肃本来已因不受董卓重用而心生怨恨,此时眼见吕布也有反心,便连忙道:“我亦久欲除此国贼矣,可惜独力难支而已。将军有天子诏书,乃大好机会,李肃岂敢不从?当决然效命。”
当下吕布与李肃折箭为誓,决不反悔。吕布便派人通知王允。王允决定,除贼之计立即施行。
当天中午,李肃便乘骑至董卓的太师府,报说有天子诏书,董卓一听,便命李肃入见。李肃拜见毕,董卓立刻道:“李肃,天子有甚诏书?”
李肃道:“天子病体初愈,自知不能视政,此事太师想必已悉?”
董卓点点头道:“不错!这我早就知道了。”
李肃随即道:“因此天子欲于未央殿大会文武朝臣,准备禅位于太师,改由太师处政,故有此诏令。”
董卓一听,不由大喜,目的的的说:“朝中三公如王允司徒等人,其意如何?”
李肃道:“王司徒己受命筑封禅台,只等太师赴会厂。”
董卓心中欣然,但他极信任他的母亲,便即转入后堂,将此讯息告知母亲。其母身边,貂蝉正在侍奉,董卓见了,更为欣喜。
其母一见董卓进来,便道:“卓儿你去那里了?”
董卓满怀喜悦说道:“儿昨夜梦有龙缠身,今日接喜信,儿将往朝中受天子禅位,我将作皇帝,娘亲亦将贵为太后了。”
董母一听,却面露疑虑,道:“儿啊,我近日老是心惊肉跳,常有道‘儿是娘身上肉’,娘心惊肉跳,只怕于儿不利。”
董卓给母亲这么一说,神色不由一变。
貂蝉在侧,忽然接口道:“太师啊,龙乃天子兆象,龙来缠身,乃天龙附体,将为天子之兆啊!又老夫人既已行将为国母太后,因此才有不寻常之兆,大师何必犹豫?”
董卓一听,不由大喜道:“原来美人尚精干神算之术!不错,不错,我之所梦,正是天龙附体,将贵为天子之兆也!好,我若登天子这位,即封美人为贵妃。”
貂蝉欣喜拜谢,董卓也再不犹豫,辞别母亲,兴匆匆的随李肃赴朝去了。
貂蝉目注董卓的背影,但见一团青气,已罩住其周身上下,当中已无丁点赤热阳刚之气。她心中不由微微冷笑,暗想道:青乃阴煞之气,师父所判果然灵验至极!而所谓“天龙附体”,其实乃至阴“蛇体现形”之凶兆也!嘿嘿,看来董贼已届凶死之期了!我亦须早作脱身之计了!貂蝉心念电转,在董母面前再周旋一会,便返回她的卧室去了。
董卓乘驾上朝,他所坐的马车,忽然折坏一轮,董卓只得换车而乘,不一会,那马又咆哮嘶呜,挣断辔头,董卓心惊,问身边的李肃道:“车折轮,马断辔,恐非吉祥之兆。”
李肃笑道:“太师受封禅,乃弃;日换新,将乘玉辇金鞍之兆。”
董卓一听大喜,再无疑虑。
车驾抵达宫门,吕布率亲兵前来侍卫。董卓喜极,拍着吕布的背部,大笑道:“有我的虎儿护卫,我将万元一失矣。”
吕布唯唯称是。
车驾抵达朝门,里面便是受封禅的正殿。董卓的护驾亲兵,按例留在朝门之外。董卓因有吕布、李肃等二十余亲随侍卫,也不以为意,下令车驾直入朝门。
董卓的车驾驶人朝门十四丈,忽见王允等人,持剑站于殿外,不由吃惊道:“你们执剑而立,是什么意思?”
李肃并不答话,只是突然发力,推着董卓的车驾,向殿前急驰。
董卓此时才知不妙,他正欲挺身跃起,跳出车外,以备迎战。
就在此时,站于殿门口的司徒玉允,已按剑厉声大叫道:“逆贼已至,众将士速为国杀贼。”
二百武士,应声从埋伏处扑出,直抢董卓的车驾。李肃早就疾速退到一旁去了。众武士持剑挥戟,向车上的董卓直刺。董卓被困于车内,他身躯胖大,动弹不得,身中数枪,但他身穿内甲,刀枪不入,仅伤了手臂,他厉声大叫道:“我儿奉先速来救我。”董卓直到此时,仍不甚惊惶,因为他确信只要吕布把他救出车外,凭他和吕布二人之力,必定可以杀出重围,再调兵攻入朝廷,一举把刘氏的汉室朝廷灭了!
吕布果然持戟从车后转出,但却大声高叫道:“众将士听令,我奉天子密诏,诛杀逆臣贼子董卓。”
董卓一听,才知大势已去,不料吕布竟然亦背叛他这位“义父”!他正欲喝斥吕布不要反叛,吕布已一戟快如闪电,把董卓的咽喉刺穿了!一股血箭迸射而出,李肃在侧一步跃前,利剑一挥,把董卓的人头斩下。李肃把董卓的人头高高一挥,众人见了,齐声大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允下令道:“皇上有旨,只杀逆贼,其余赦免。逆贼尸首,抛于长安街头,曝尸示众!”
董卓的尸首被弃于长安街头,百姓闻讯,万人空巷,争往睹尸。人人争相足践砖击,以泄心头之愤。又有人于董卓尸身肚脐上点火为灯,董卓的油脂,烧了三日三夜,肥大的尸身,最后化为枯干。董卓作恶,压榨的民脂民膏以自肥,此刻仿似向天下百姓还偿而枯干了。
就在董卓被吕布、李肃、王允等人诛杀的同一时间,貂蝉仍在董卓的太师府内,她决心坚持到大功靠成,才退身而去。
就在此时,貂蝉的卧室窗外,忽然掠入一老一少,向貂蝉含笑道:“董贼已伏诛,蝉儿还不飞去?”一老一少,正是师父庞德公和师哥诸葛亮。
貂蝉置身虎穴狼窝,历尽磨劫,此时才得与师父和师哥重聚,她不由喜极而位道:“师父、师哥,可知貂蝉受尽委屈,尝尽受辱的苦楚?你们便忍心把蝉儿抛下不顾么?”
诸葛亮微笑道:“貂蝉师妹,你错怪师父了,你可知师父这三日三夜,一直暗潜于王允的司徒府,一面暗中与王允密商计策,一面暗中保护着你,三日三夜,师父并没合过眼埃”貂蝉一听,才知师父和师哥,一人潜于司徒府,一人伏于太师府,暗中全力保护她,也因此每到凶险之时,总可逢凶化吉,安然脱身。貂蝉不由感慨的说:“多谢师父和师哥维护,若非如此,貂蝉只怕已受贼污辱了。”
庞德公白胡飘动,状甚喜悦,他呵呵笑道:“好了,蝉儿已历天机磨劫,从此便踏上康庄大道,一代天机侠女即将现世,其实我又怎会让蝉儿的贞洁受污呢?”他一顿,又决然的道:“且随我去,再另作安排便了。”
庞德公说罢,即飘掠而出。诸葛亮和貂蝉亦随后从窗口跃出,两人肩并肩,犹如一对金童玉女,紧随庞德公身后,掠出太师府,一路风驰电掣,向东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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