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旋风精骑

 

  巨大的楼船上,船帆扬起,被强劲的西北风吹拂,高宠的坐船顺流而下,仅用了一天时间,就到了豫章郡内的重镇——彭泽。
  与之随行回转江东的,还有太史慈和刘晔,太史慈五千丹杨兵经历了这一战的洗礼后,已逐渐成了高宠手中一支精锐之师,但随周瑜偏师出北的二千兵卒伤亡惨重,丹杨步卒的荣耀必须有新鲜的血液才行,这一次回师,太史慈准备再到丹杨募兵,又补充损失的兵员。
  而刘晔由于身负司金校尉的要职,加之这一次霹雳车在战场上的神勇表现,高宠希望在下一次作战中派上更大的用场,也希望刘晔能回秣陵主持霹雳车的改进工作,对于这个任务,刘晔很高兴的接受了,因为霹雳车的风光就是给他刘晔脸上增添光彩。
  急不可待的太史慈自率着三艘斗舰行在头里,陪同高宠的是刘晔,眼下他们两个难得的摆下棋局,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观眼前一方天。
  “少冲,除了与元直说的二个原因外,促成这次回师江东的应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刘晔道。他端坐在高宠的对面,手上拈着一枚黑白棋子,神情似笑非笑。
  少冲——,许久都不曾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了,忽然听得,高宠感到了是一份别样的亲切,而更难得刘晔能毫无顾虑的放下平素在身份上的思量。
  犹记得,四年前初见刘晔之时,微风徐徐,草榭飞花,一番感慨之言,几句激荡话语,更有奋飞九天之外的雄心壮志,而今,当年的心愿正在一步步的实现,聚结在高宠周围的有识之士也越来越多,刘晔的地位从最初的头等谋士下降到现在的第二等级,心中的失落自然难免。
  不过,当刘晔再一次喊出“少冲”之际,高宠知道刘晔心结已解。
  “子扬以为还有什么?”高宠微微一笑,啪得一下落子如飞,与刘晔对奕必须以快制胜,若是等刘晔把棋势都研究透了,就只能投子认输了。
  刘晔笑道:“少冲与陆缇姑娘好不容易相厮相守,正是新婚燕尔之际,这谋攻江夏的战事一结束,少冲若还滞留不归,陆姑娘要是怪罪下来的话——!”在夏口嘱咐徐庶、陆逊之时,高宠说了二个原因,这第三个原因他没有说出来,现在却被刘晔一语道破心事。
  高宠禁不住脸色一红,连忙说道:“子扬再不下子,这一盘就没有翻本的机会了。”
  良宵衾暖,在出征江夏的前夕,高宠终于得尝所愿,与陆缇喜结连理,虽然已有了慕沙、乔妤二位夫人,但对于陆缇,高宠心中更有了与众不同的相思情结。正所谓好事多磨,高宠与陆缇最早相识,却因为两个人一次次的错失机会而误了缘分,如今,一切都已瓜熟蒂落,不由得高宠不加珍惜。
  建安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高宠与太史慈、刘晔在水阳江口分别,然后率宿卫乘船入巢湖,进施水,经合肥、再沿淝水北上,于三十日抵达寿春。
  得到消息的周瑜、赵云、刘馥、张辽、高顺、凌统等一干文武官员都来到了码头接迎,高宠甫一登岸,便见周瑜与一个同样玉树临风,气宇不凡的将领并肩而立,在他们的身后,留着三缕黑须文士打扮的太守刘馥,一身戎装的张辽、高顺,还有眼中含着激动的泪水的凌统、丁奉、徐盛众人。
  “宠帅——。”周瑜上前一步,大声道。
  高宠使劲锤了周瑜一下,假作怒状道:“公谨你要吓死我吗,这万一钻入山林出不来,那我又到哪里去找你这样的帅才?”
  周瑜目光炽热,心神激荡道:“瑜得宠帅相知,此生足矣!”
  高宠的重用让周瑜感到了由衷的欣慰,虽说周瑜离开乌程是孙权的不信任造成的,其中有诸多的迫不得已,但在许多不知道真相的所谓崇尚愚忠的儒学之士眼中,周瑜却是一个背弃旧主的不义之徒。
  在很久的一段时间内,周瑜都顶负着世俗的重重压力,在这种情况下,高宠的信任和激励就显得弥足珍贵。
  “宠帅,凌统回来了!”伴着这一声嘶哑的呼喊,已不是往日模样的凌统大步而出,双膝跪倒,眼中有点点晶莹的光芒闪动。
  高宠瞧见凌统,也是一样激动万分,忙上前扶起道:“公绩,你还能安全无恙的回来,真是太好了,当日得到汝父不幸的消息——!”
  “父志子承,统虽落草汝南,也时时不忘江东!”凌统咽声道。
  “明日一早,我欲为凌操将军周年祭,诸位与我同往淮水上!”高宠扫视众人,大声说道。
  建安四年正月春,也是在这个寒冷的季节,从徐州撤退到寿春的高宠亲自为凌操主持了下葬仪式,现在,一年过去了,凌统也终于脱困,重新为凌操祭祀既是对亡者的一份追思,也是对生者的一份安慰。
  将军难免阵前亡,战仗虽然能带来荣耀,却也能让死亡相伴,只有让活着的人亲身体味死者的哀痛,才能使每一个人更加慎重的对待将来。
  高宠回首,一一与诸将见过,待见到赵云时,只见银白色的铠甲下,征袍一缕被风吹起,衬着一张俊朗丰腴的面容,两道剑眉斜插入鬓,更显得英气逼人。
  “常山赵云,白马银枪,一身是胆,高宠倾慕久矣,今得一见更胜闻名!”高宠握住赵云的手,不住口的赞道。
  “大人于何处知吾之名?”赵云初见高宠,言语中还有些生涩。
  高宠笑道:“公孙帐下,白马义从的声威不是吹嘘出来的,是一仗仗打出来的,今将军来到江东,宠希望将军能再现往日之峥嵘。”
  “大人过誉了,云不过一勇武之辈,不敢当此盛誉!”赵云道。
  “适才听公绩说,子龙将军独挡虎豹骑数千追兵,若非一身胆气,怎能如此英雄,宠最喜豪杰之士,今得将军效命,实乃平生之幸!”
  在说罢这一句话后,高宠又转身拉过张辽的手,道:“文远与子龙都来自北地,宠希望你们两个能同心协力,为江东锻造出一支超越夏侯铁骑的精锐之师。”
  夏侯渊的飞骑——,正是它让高宠首度北伐遭遇挫折,通过一年前的试探,高宠明白仅凭籍着水军,只能纵横江东,而不能驰聘中原。
  只有骑兵,才是争霸中原的保证。
  张辽和赵云的先后到来让高宠一直苦寻的疾风战将有了着落,张辽沉稳善守,赵云迅猛果锐,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加上配备可作战的马匹和精卒,与曹操的夏侯虎豹、袁绍的河北四将相比,高宠也有信心一战。
  当夜,九江太守刘馥在府中摆下寝宴,召待聚集在淮南的大小官员。
  宴上首先谈及的是下一步的荆州战略,同时,对于盘踞在荆北的刘表是应该立即进攻,还是该稳中求胜,众人中也是意见不一。
  “宠帅,我军既然已拿下了江夏和荆南四郡,何不一鼓作气,将襄阳、江陵一并攻取,只要覆亡了刘表势力,荆扬两州尽归我有,到时视天下何人可惧哉!”曲阳令徐奕谏道。
  徐奕之话顿使座中众人议论纷纷,刚刚被委以重任,年轻的徐奕自是意气风发,究竟是科举文场上“杀”出来的,在谈及纵横之术时口锋甚健。
  高宠微微一笑,徐奕的话代表着一部分急以渴求胜利的人的心思,他们的出发点虽好,但却不知道战场上的变化是无形的,一但强求,就意味着失败,刘表之败,不是实力比不上高宠,而是在战术上犯了错误,如果他能稳扎稳打,步步紧逼,高宠当不会这么快的拿下江夏和荆南。
  “季才之言大谬,刘表在退守荆北之后,以重兵固守江陵、沔阳,其补给线大大缩短,我军再不可能以偏师袭扰,而与之相反,我军的补给线从荆南到江夏,有数百里之遥,一旦举兵相攻,必然会露出兵力不足的隐患,到时荆州兵效计相扰,我军必溃。况且,荆州之民众依刘表日久,非一朝一夕就能慑服,基此两点,宠帅作出稳守为上的决定,当无错也。”周瑜大声驳道。
  周瑜说的这二点正是高宠所想到的原因,另外的一点则是江东的兵力和财力不可能支撑高宠连续不断的对外用兵,所谓穷兵黜武,适当的收敛也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发展。
  有时,心急不一定就能取得好的效果,相反却会带来失败,这一方面的教训,高宠在与孙策的数度恶战中已体味过了。
  “嗯,都督分析的是,刘表帐下也不都是些无能之辈,这一次与我们对敌的魏延狠勇异常,假以时日,必当是一个心腹大患!”徐盛恨恨的说道,他的手还摸在腿上的箭伤处,不过对于魏延,徐盛在矢志报仇的同时,也存了一丝敬佩。
  “还有那个文聘——!”丁奉道。
  同样在文聘手上吃了暗亏的丁奉可没有徐盛那般的宽宏,只要一想起鹦鹉洲畔的惨败,他就不禁气上心头。
  高宠点头道:“文聘、魏延是荆州二员不可多得的虎将,我军他日要谋攻刘表,须当先想办法敲掉这两颗虎牙。不过,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自强,唯有实力的增强,才能设想下一步的方向。”
  听得高宠如此一说,一直沉默无语的张辽道:“宠帅,我们要争霸中原,就须筹建骑兵,而组建骑兵又必须先有上好的马匹,这江东虽然地域广阔,却不是出产良马的地方,而若想从北方购得战马,又要通过重重关卡——!”
  马的重要性在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际就受到重视,待到高祖刘邦讨伐匈奴时,数万步卒被围白登七天七夜,后买通敌方部族首领方始突围,原因就是步卒对骑兵在机动性要差了太多,高宠的水军在江南可以依靠河流作快速的移动,而一旦到了宽广平坦的北方,水军就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若以重金向商贩收购如何?”高宠问道。
  “昔日温侯在徐州时。为求马匹,不得不以重金从商贩手中收购,即便这样,也是所购无多,况且,北方战事紧急,曹操与袁绍两方正厉兵秣马大战,这个时候商贩即是有马,也不敢冒险通行。”张辽答道。
  “不管如何困难,组建骑兵的计划一定要实施,子龙、文远,你们两个自今日起,授命筹建骑兵部队,所需钱粮我会专门拔给,至于战马来源,先集中江东的全部马匹应急再说,亲兵,将我的烈焰牵来交与子龙将军!”高宠大声吩咐道。
  “宠帅——,这如何可以?”赵云道。
  “烈焰这家伙性子烈些,子龙你多担待,好料好草时刻接济着,不要让它饿着了!”高宠摇了摇头,不理会赵云的劝阻,自顾自的说道。
  高宠此番举动不是做了样子,他明白只有自己先带了头,其它的将领才会服贴的上缴坐骑,只有集中江东有限的战马,才能搭起骑兵的框架来。
  建安五年正月初十,高宠令赵云为偏将军,广陵校尉,裴元绍为副将,驻军江北筹建骑兵;张辽、高顺继续在寿春募兵操练,并刺探徐州乐进部的动静,与此同时,周瑜、徐盛、丁奉凌统诸将随高宠回师秣陵。
  随着荆州战事的告一段落,高宠基本上稳固了自己在长江中下游的势力范围,下一步的战略重点是要抓住曹操、袁绍这些更强大的诸侯相互角力的时机,先发展江东的经济、固土强兵,不然的话,高宠就会一直饱受兵源和粮草的制约,每一仗打来都是以少敌多,万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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