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关卞喜一死,当然也要料理丧事。过一天张辽赶到。到衙门见又是白布围满,文远心中明白事情肯定不妙。一问手下果然卞喜用下了蜜饯砒霜计,要害关将军,结果在镇国寺中被云长剑刺。张辽想,这般守关将都是不识时务,更其这里的卞喜手段毒辣,莫怪云长兄顾不得曹操的舅兄,也要将他杀死。即使丞相闻听此事,我看他也不能说关将军的不是了。张辽问他们:“可要禀报丞相?要是没有人去送信,我代为带去许都。”那衙门手下谢过张辽,将书信给了张辽。文远将书信藏在身上。弄得他好象不是来送路凭,倒是象来收死人信的。张辽饱餐完毕,继续赶路去追云长。
探马报知荥阳关,这时候天已傍晚,探子进关上堂,在衙门堂上去鼓,太守升堂,坐了下来。这里的太守,便是最会拍曹操马屁的王植,今年四十余岁,善用一口银刀。
王植:“本太守姓王名植,奉了丞相命,镇守在荥阳关,何人击鼓?速速报来!”
探兵:“报禀太守,小卒探到第三关,关云长不别而行,逢关斩将,汜水关卞太守同样被他剑上伤命。红脸保了二个刘备的家眷,已近此地,请太守定夺!”
王植听到探子的说话,不觉心寒胆裂,想红脸你不但忘恩负义,连丞相的舅兄你都不放松。到我这里,我如何办?当然,要是阻挡他,免不了被他也杀死;放他过关,不要说对不起丞相,连自已往日一向待丞相的好,岂不是尽付流水?被曹操说来,我的舅兄尚且为我一死,你竟贪生怕死?说明我对丞相的好全是假意。他在无法之间,只得开口问两旁文武:“你们可曾听得,关云长逢关斩将,他已临近荥阳,这便如何是好?”
在旁有一位从事之职,出身步将,可称身轻如燕,名叫胡班,是太守的心腹,年龄虽不满三十,但他计谋多端。现在看到太守为难,从旁闪出,到了太守面前:“太守只管放心,红脸虽然勇猛,我自有办法取他的脑袋。”
王植:“胡将军有何妙计?”
胡班:“大堂不便告禀,请太守退堂,小将到里边与你面谈。”
王植传令退堂,带了胡班回进内室。
王植:“将计只管从实讲来!”
胡班:“姓关的来得真巧!”
王植:“巧在哪里?”
胡班:“太守请看,天将傍晚。”
王植:“晚了怎样?”
胡班:“太守不是听得探子所报,红脸逢关斩将,要是阻挡,难以取胜,想必红脸昼夜赶路,必然疲劳。请太守身上袍帽打扮,立即出前关假装迎接姓关的,要说得他在此住宿一宵,要是他应允,就留他住在行院之中。”
前几回早已说过,曹操五关上经常要来。王植为他在前关三里之外,筑了一座名谓行院,房廊舒适,式样与相府完全相同,不但曹操住过无数次,就是在斩颜良之后,关云长也曾经在这里住过数天。
太守不知胡班要留他住在行院是何道理,故而继续问:“姓关的住进了行院,胡将军便怎样?”
胡班:“就怕他不允。要是姓关的答应的话,小将到今晚三更时分,越墙而进,使红脸不防之际,小将把他行刺,到来朝定将他的脑袋献与你太守,请看怎样?”
王植一听,倒是个办法。而且你胡班擅长夜行人的本领,定然成功。再一想,听说姓关的有家将马夫,恐怕也难下手。这是不可不防,所以问胡班:“胡将军行刺虽好,万一不成,你准备如何?”
胡班:“要是不成的话,小将还有一计在此!”
王植:“只管讲来!”
胡班:“请太守派出军兵一千,准备放火之物,在行院四处树林之中埋伏,万一小将刺不成姓关的,就命令他们火烧行院,将姓关的等所有之人尽行烧死,太守看来如何?”
王植想,这座行院我费了很多银两,为了招待丞相,把它烧去岂不可惜?再说不烧吧,被红脸过此荥阳,我连性命都不保,从这点上看来,即使烧去行院还只是小事,一难照胡班说话而办。但再一想,万一烧不死他便如何呢?所以又问胡班:“火烧行院妙计,但只怕烧不死他,便怎样?”
胡班:“小将还有一计在此!”
王植:“什么妙计?”
胡班:“即使姓关的从火中逃出,因为行院在前关之外,他必然过荥阳关,太守再命令射箭手三军一千,守在关厢之上,把红脸连人带马乱箭射死!”
王植:“妙计啊!妙计!”
王植再一想,五关之上唯有这座荥阳关与第五关滑州关这两关无须穿关而过,可以从城外绕关而过,想了想,又问胡班:“乱箭射死他确是妙计。但要是关云长绕关而过,这便如何?”
胡班:“小将再有一计在此。”
王植他也问得周到,碰着胡班计也确实不少。所以对太守说:“小将早有妙计,请太守亲自带兵三千,在关外大道上布置着背马索,地菱钉,等候姓关的到来,将他生擒活捉,太守看来如何?”
王植听完胡班所讲的一切,从头至尾地在口中象念书一样背了一遍。
王植:“先将他行刺;行刺不成,放火将他烧死;要是他火中逃生,关厢上乱箭齐发,将他射死;要是他绕关而过,本太守用埋伏将他生擒活捉。哈……姓关的啊!姓关的!你即使有冲天之能,也难逃胡将军的妙计!”说罢,对胡班看看,心想你年纪虽轻,比我聪明得多,照你这样的布置,即使关云长有三个脑袋,也难保全。一准照计而办!
但是,胡班对太守说:“主要的关键你要留住关云长,让他住宿下来,否则说我无法行刺,所有的布置要全部落空。”
太守回答胡班说:“请放心,你先回去准备。等到红脸住定了下来,我会命人来送信给你。”让胡班回到住宿的地方等候消息。
王植整了整身上的袍帽,到外面上马执鞭,要紧出前关赶去迎接。他穿过关外行院,这时,天上已经霞光万道,正当春和日暖的天气,见前边关云长保了二辆芦轿车辆,正缓缓而来。他心想,红脸在前几关,吃到了各种苦头,想必他心中对我定有看法。要是说得他住宿下来,看来确非容易。所以,一路迎上前去,一路暗暗思忖。
关将军已看到前边来的是王植。云长要紧从车辆后面绕到了前面,然后传令停车,自己将马扣住。
这时的王植已丢鞭下马,笑容满面地跑了过来,距离将军一段,已经打拱作揖,对云长笑着说:“啊!关将军,一别好多天了,闻得君侯驾到,小将特来相迎,在此有礼了!”说罢,对将军一躬到底。
关将军立即架刀还礼:“太守少礼!某家还礼不周!”
王植:“谢将军!”
关羽:“太守请上马并行!”
王植:“君侯到此,小将怎敢上马?理当马前领路。”
云长一听,这两句话与卞喜有些差不多。心想,你们不要嘴上说得好听,心存的都是毒计。我倒不需要如此的客气,只要让我过关,乃最大的宽待了。所以招呼太守说:“太守,何必如此客套?只管并马而行!”
王植:“那小将放肆了!”
王植比卞喜还要狡猾,听得出云长的口气,过份客气他反要起疑,因此就执鞭上马,装得非常自然地与将军并马而行。一面走、一面在想着怎样留住将军,怎样说话。
王植:“关将军,突然来此荥阳关,未知何事?后面车辆上坐的是哪几位?”
的确,云长自从过三关之后,每逢见到太守,心中总是提防。现在听到他的盘问,就知道他装模作样,分明他心中早已有数。但是,我不管你是真是假,还是对你实言相告:“大哥在袁绍冀州。丞相三里桥送行。我却失带路凭。欲保二嫂千里寻兄。前三关的太守,关某对他们一再说明,何来守关太守半点无情,反用毒计陷害某家。因此,关某斩将过关,现到荥阳,不知太守容情么?”
王植仔细一听,关云长确是实言相告,而且听他的说话非常强硬,对我施加压力。意思就是放他也要过去,不放他也要过去!
这倒是确实。关将军并非无理,实在前几关的守将太过份了!因此云长并不用恳切的口吻。
王植完全听得出来。他装得同情将军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嗨!前面关将,太无理了!将军乃是丞相的上宾,他们擅敢如此狠心,真是死不足惜。请问将军,路上没有几天赶到此地,实是好快!”
关羽:“关某寻兄心切,因此日夜赶路。”
王植:“那将军太辛苦了!”说罢,指着前边行院,说:“将军请看,行院到了!我看天色已晚,请将军到行院之中住宿一宵,也可小休一下。这样便于路途之上很快赶往冀州。再说二位皇夫人连日在车辆上颠簸,也是十分辛劳。加上家将们人不停腿,日以继夜的赶路,请将军也要为他们着想一下。将军你看如何?”
云长听他从头至尾说得头头是道,先责备了前三关的大守,又关切了我们叔嫂与家将马夫,听他说话真是对我体贴入微。但是想到普净和尚的说话,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你也是口如蜜,心如砒。不管你说得怎样,我是不住夜的,情愿长途赶路倒是太平,所以回答王植说:“太守对某的关切,关某感激在心。奈何赶去冀州尚有千里之遥,为此只得昼夜赶奔冀州。请太守不必客套。过关之后,你我下会有期!”
王植想,不出我所料。关云长果真吃一堑长一智。我说到如此地步,他竟撇口回答。谈谈说说,不觉已到行院口,心中焦急,要是你不肯留夜,布置的一切全部落空。因此,王植拿出了更卑鄙的手段,对关将军苦笑一声:“哈……君侯,小将一片好意,莫非君侯为了前几关将阻拦君侯,欲害将军,因此到了荥阳关,君侯亦怀疑小将有什么三心二意么?”
被你这样一问,关将军倒很难回答。云长心想,确实被你猜到。我完全不相信你。但是,云长在口头上连连否认,对太守双手一摇:“请勿见怪,非也!非也!”说罢,对王植看看,你倒聪明得很。
王植:“君侯听了,苍天在上,后土在下,小将王植若然对将军有三心二意的话,喏喏诺……”他说到这里,指着关将军架在马上的龙刀,装得恳切地说:“小将定然要死在你君侯这口龙刀之上。”
这种人不死,真是没有死的人了!你想,他布下了一大套的恶毒办法,一心要想杀害关将军,嘴里面又是讲出这种说话来,再敢对天立誓,这种人确是杀不可恕!关云长被你这么一来,倒弄得进退两难,一时顿住了口。心里想,五关上不会个个都是坏蛋。我不要被前几关太守弄得逢人必疑,不要冤枉了这里的王植太守,尤其我前番在此住过几天,他确实对我殷勤招待,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诚意。
王植见到云长正在思考,乘机他就下了马,复返对将军彬彬一礼。继续说了一句恳切的话:“望请将军略给小将一些体面。”
云长勒住马匹。心中想,天色确已晚了,看到家将们跑得满头大汗,连马夫华吉都气喘吁吁。这样的赶路,我有马匹还能代步,确实要为这班手下人想想。没有一定的休息,万一有人生下病来,倒也麻烦。回头望到芦轿车辆,想到二位皇嫂虽然坐着车子,长途跋涉未免也是劳累。想到这些,便回答王植:“请太守少等,关某去问二嫂!”
王植想很好,这种女流之辈懂些什么!一点可以明白,你关云长说到去问嫂嫂,说明你已经同意了,只不过是推托而已。便说:“请君侯去问来。”
关将军掉转马头,到二嫂车辆前下马,把手一拱:“大嫂、二嫂,如今已到荥阳,太守王植再三恳切,欲留某家等,今晚耽搁行院。二嫂看来如何?”
两位皇夫人一听,想到第三关多了一言,险些闯出大祸。但是二叔来问到,看来有二叔的道理,所以回答将军:“愚嫂等见识浅薄。在汜水关的事,请二叔多加提防,但倘然这里的太守,看来确是诚意的话,二叔为愚嫂等长途也辛苦了,可能之下,那你就应允了太守。”
说笑话,两位皇夫人也是好人,叫关将军看这里的太守是好是坏,一下子怎么看得出呢?一句话倒是真心,目的是为了云长的身体着想。所以回答了这一番话。
所说,云长未识得王植这种狡猾的手段,同时也为了大家的身体,所以才这样考虑的。现在听到嫂嫂在问太守是好是坏,关将军只能把他的想法,对两位皇夫人讲了几句,说:“二嫂,从五个关看来,此地的太守比较还不错,尤其过去我在这里住过几天。今天他又在我面前对天立誓,看来他是个好心人。”
二位皇嫂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应允吧。”
云长遵二嫂吩咐,然后上马回了过来,对王植说:“二嫂应允,留宿一宵。”
王植想,只要你答应,用不到一夜,到下半夜,你红脸的脑袋已下来了。所以,笑着请将军下马。
这时候,行院中的手下人,都出来迎接,里面早预备了几个丫环,把两位皇夫人接了过去,餐宿等皆有丫环等侍奉。然后云长与家将马夫等,也进了行院。家将马夫都由手下人照料,都饱餐了一顿。华吉将龙马饮水喂料,将马匹带进了行院,同时将龙刀也抬了过去。
大厅上灯烛齐备,摆下一席酒肴。
王植与关将军宾主坐定。王值虽然在吃,心中不定,准备要去回复胡班,让胡班可以半夜前来行刺。一面同将军假装谈话:“请问君侯,明日何时动身?”
关羽:“天明立即离此关厢,穿关而过。”
王植:“既然君侯这样早就要离开此地,那小将恐怕来不及送君侯之行了。”
关羽:“这样的宽待,关某铭记在心。来朝请不送行,我们下次再见吧!”
王植想,不要“下次再见”了,你也活不到明朝天亮。他想到这里,就立起身来向云长告辞。
王植:“小将有些俗事,不能奉陪。欲思告退了!”
关羽:“太守有事请便,某家不送了!”
王植匆匆出了行院,上马执鞭,赶回关厢。先命令一千射箭的三军,在前关厢上作好准备,只要胡班一到,听他指挥。一面命人送信胡班,说明姓关的已经在行院耽搁了下来。希望他行刺成功!然后他自己饱餐一顿,亲自带领三千人马,在临行之时命令两名副将,带着放火的三军一千,暗暗地出前关,埋伏在行院的周围,听从胡班指挥,放火烧去行院。他方始自己也出了关厢,在关外绕关的大道上,命人布置了背马索,在地上撒满了地菱钉,自己在马上横刀勒马,一心等候关云长。
时间很快,更楼上打起二更。在胡班的住宿房间中,胡将军从床上跳起身。他想,时间已到,让我准备一下,在这里动身到行院约来三更时分,这时关云长定然浓浓好睡,进去下手真是个机会。他就在箱笼中取出一套夜行的连衣。什么叫连衣?这身衣服连头带身,包括二足连在一起,外面是元色布的面子,里面紫花布的夹里,中间衬着丝绵和头发,一针针缝得密密麻麻,一般刀是劈不破的,剑也难刺穿,穿在身上周身墨黑,在黑夜中可以避人耳目,所以称谓夜行服。当胸全是密门钮扣。胡班就将自己身上外面的衣服脱了下来,连靴子都脱掉。穿这一身夜行衣是很难穿的,他把钮扣全部解开,然后象穿裤子一样,先把二足伸了进去,连在下面的就是一双软底快靴。再将两手象现在穿大衣一样伸进了袖子,把上身衣服拖上了肩,便将当胸数十档钮扣一齐扣上。最后将一顶连在衣服上的帽子,连头带面套了上去,在喉咙口钮上了二档钮扣。这顶帽子除了五官七窍皆有透露,其他谁都看不出他是张三李四。最后他一柄三面开口的、尺二长的刺刀,连刀壳藏在后面衣袋之中。自己对着青铜镜照了一照,觉得一无破绽。为了不惊动家里人,因此就把房间窗格一开,熄了房内灯火,望到外面一片月光。胡班就在窗前用双手在窗框上用力一撑,然后两足一蹬,人象猫儿一样,窜上了对面人家的瓦房之上,真可称谓身轻如燕,瓦片都没有踏碎一块。看准方向后,向前关连窜带蹦而去。为什么不从下面街道上行走?恐其泄漏风声,有轻身功夫的人,宁可在瓦房上行走,这因为不需要转弯抹角,即使遇到下面街道,只要一窜就到了对面。所以无多片刻,已经来到了前关厢。但是要出关,一定要下了房廊方可出城。现在胡班往下一看,见一队巡逻的弟兄刚才过去。待等他们走远,胡班从上面跳了下来。走近城门,向上面打了个招呼,从关厢上下来两个小兵,只见一个全身墨黑的打扮,不知何人?问他是哪一个?
胡班:“弟兄们听了,我便是胡班!”
几个小兵听出声音:果真是胡将军。但看不清他的脸,问他穿的什么衣服?
胡班:“名谓连衣。请不必多问,速即开关!”
小兵把前关开放,只听得“嗖”的一声,胡班已经出了城去。小兵想,他确实身体轻快,重新将关厢紧闭,回上了城头。胡班一出关厢,直向行院飞驰而去。很快已经到了行院。所说行院在四处森林之中,除此之外,并无其它房廊。
胡班窜进了树林,到了行院大门口,见大门紧闭。一想,若是我叫开大门,身上这样的打扮,门公必然要查三问四。这样,恐被里面的关云长发觉。而且闻得他还有家将马夫等,人数也较多。种种不便,倒不如让我从后门进去。因此,他沿墙转到后门,更其不便了。见两扇后门紧紧闭上,轻轻用手一推,知道里面不但门户紧闭,而且上了锁。这样就变了无法进得院去,怎样去行刺姓关的呢?又见得高大的烽火围墙,至少要有数丈高,将整座行院团团围着,凭你轻身功夫,也难跳得上去。
胡班想,时间很快,只有半夜的工夫就要天明了。他就在围墙外面走来踱去,大动脑筋,这便如何是好?最后一想,轻轻地咕着一句:有了!想定念头,他就将当胸钮扣一直解到肚腹之下,把里边的裤腰松了下来,然后在围墙外面,奔跑了几圈,运足腹内之气,将肚腹吸了过去,然后人跑向围墙,向墙上一贴,全靠一股肚腹之气,将人吸住在墙上,方始起两足的足尖。点在墙上,所说任何墙壁没有绝对平整的,只要稍有凹凸之处,他就能借力。同时起两只手掌也贴在墙上,起掌心中的两块练就的肌肉,也只要摸到稍有凹凸的地方,也可以借力。这样,下面用两足渐渐点着墙壁,用腹肌吸在墙上,两手也同样渐渐向上移动,但是他整个身体。不是笔直地向上,而是斜着身体慢慢地游了上去。因为他周身墨黑,在月光下看去,活象一条壁虎。这就名谓“壁虎游墙”。速度虽慢,毕竟围墙只有数丈高,终于被他游到了上面。胡班起两只手在围墙边上抓住,用力一撑,整个身体坐到了围墙之上。
这时,正巧听到行院更楼上鼓敲三更,胡班透了一口气。把当胸的钮扣一档档扣了起来,然后走神向下一望,下面是一个很长的石板铺着天井,有着几棵梧桐树,中间是整个一只四面厅。靠胡班方向的长窗全部关上。在汉朝年间没有玻璃,都是用白色的桑皮纸糊得笔挺,可称风雪不流。虽然见不到厅上有什么动静,但是满厅的灯光还是能在白色的窗子上映出来。夜行人是非常机智的,胡班年龄虽轻,在这种地方,他倒也有一定的经验,一般说来,晚上睡觉,即使点着灯也绝对没有如此通明,照这样的火光,就可知道关云长等还没有安睡。胡班想,他们真是龙马精神。这样的连日长途赶路,如今已打过了三更,他们还不睡觉,在干些什么?正在那时候,耳边只听得从厅堂上传出来一声云长的长咳之声。胡班不觉心中一惊,照这样的长咳完全肯定关云长不但没有进房安睡,而且坐在厅堂之上。胡班倒有点不相信,你姓关的深更半夜在那里还在干什么?我既已到来,一定要下去看个明白。好得长窗紧闭,他万万料不到我胡班会从墙外游了进来。摆定主意,他就在墙上轻轻地跳向里边的梧桐树上,用手抓住树枝。这棵梧桐树不过象微风吹动一下,树枝仅摇动了一下。然后再从树上跳了下去,站定身子向四处一看,一无动静,然后他将身子蹲倒,象麻雀一样用脚尖在石板天井上很快地跳了过去,真是人不知,鬼不觉跳到了窗边。他站定了身子,在窗纸上只能见到火光,但没有办法看到里面的动静,除了刚才听到一声咳嗽之外,现在厅堂上声息全无。他准备用指头戳穿窗纸,但想到恐被里面发觉。因为在夜静更深的时候,稍有轻微的声音就可被里面听得出来。胡班就张开嘴,起一个舌尖在窗纸上舔了一下,很快从背后衣袋里取出刺刀,将舔烂的窗纸处用刀尖轻轻地挑开象桂圆大小的一个小洞,方始起只左眼从这小洞中探望进去。这一望,胡班不觉心中一寒!原来,里面满厅灯烛辉煌。二十名关西大汉十左十右分在两旁。正中央摆上一只书桌,桌上红烛高烧。座位上坐着关将军。他浑身青巾绿袍,正巧面对着胡班。见将军红脸上七痣,在灯光下照得格外夺目,显得他的面貌更是威严。他一手撩着长须,一条臂膀靠在书桌上,全神贯注用一对凤眼看着《春秋》,连头上红缨也没有丝毫抖动。在他左面是马夫华吉,双手捧着一口青龙大刀,也是聚精会神地在数着书页上的大小字。整个厅堂上可称得掉下绣花针也听得出声音来。胡班顿然觉得当胸的心跳个不停。暗暗佩服姓关的。这样的威风真象天神一般。我如何能进去行刺于他。照目前这种情景,即使我十个胡班也难伤红脸半根毫毛。想到自己在太守面上所说,来朝定能将红脸脑袋献于太守,看来是办不到的了。他正在想着,突然听得里面关将军起手在书桌上拍了一下,然后放声喝道:“好一个刺客!”
胡班本来在胆寒心惊,怎么可以再听得这样的喝声!他简直魂魄四飞,心中佩服红脸,你真象大罗神仙一般,两眼看书,还能看到我窗外的刺客。胡班想,我在窗子上,只有象桂圆核样大小的一个洞,又在深夜里,怎么会知道,这不是象神仙一般么?他也来不及考虑,总之,被他已经发现,我要是被他们擒住,性命必然不保,只有赶快逃出行院。但时间紧迫,也来不及运用壁虎游墙的功夫,心里想,我只有用力跳上梧桐,再从树上窜到围墙上。所以他不顾一切地用力,双手在长窗上一撑,准备借力跳上树去。所说刚才作没有惊动长窗,现在用这么大的力气,不料两扇长窗很快地向里“嘎”的一声打了开来。由于他用力太猛,加上目前扑了一个空,那里还来得及立定,尤其两条脚在窗坎上一绊,整个身体象一捆稻草一样跃进了大厅。
里面的家将、马夫,听到主人喝一声:“好一个刺客!”他们本来数十只眼睛在四面搜索,现在只见窗外跌进了一个人来。华吉很快放下龙刀,一个箭步窜了上去。胡班还来不及跳起身来,已经被华吉在他的背心上骑住了,所有家将一齐拥了上来,就将胡班拳打脚踢。胡班双手抱住腰部保护软裆所在,其他地方自己明白,让他们打几下也不妨。那么长窗怎么会向里面开的呢?早在前面说过,行院按照相府的式样所造,三国在封建时代,做官人住的房廊与百姓完全式样不同,尤其是相府。一般地说来,老百姓房子的长窗都是向外开的,相府的长窗和高级官员家住的长窗,都是向里开的。胡班恰恰忘掉了这一点,更巧的是这两扇窗格没有拴上,因此弄到如此地步。胡班想,今日行刺成功是你红脸的倒楣,现在行刺不成功算我的晦气。华吉与家将们在想,我家主人的眼睛真是尖锐,我们二十一人四十二只眼睛都不如他。再一想不要打了,打死了没有口供。
华吉:“弟兄们,大家住手吧,把他绑了起来!”
家将们捆住胡班,华吉上前向主人禀报。
华吉:“禀报主人,拿到刺客!”
云长安好《春秋》,对窗口一望,面带微笑地对着华吉说了一声:“奇了!”
华吉想,你自己在喊“好一个刺客!”,连我们都没有看见,现在又说什么奇怪。事实上关将军走神看着《春秋》,哪里知道外面有什么制客。其实关将军在书本上看到了一个刺客的故事。所说在春秋战国年间,风行两客,一种名谓“说客”,一种名谓“刺客”。列国上刺客很多,最有名的称为六大刺客。关将军整部《春秋》不知看了多少遍,每看一遍总是感觉有新鲜的滋味。特别今天,更其看出了神,所以喝了一声彩。那到底看到的是哪一个刺客?就是鉏麑刺赵盾。赵盾是个忧国忧民的忠良,他位居丞相之职,为了君皇连日游玩行院,不理朝政,赵盾为此担心,屡次谏劝君皇,但却引起了君皇的歧视。当时有个小人名叫屠岸贾,为了讨好君皇,命自己门下一名舍人,名叫鉏麑,擅长夜行,可称来去无影。屠岸贾命他去行刺赵盾,除去君皇的眼中之钉。有一天晚饭之后,鉏麑奉了他主人屠岸贾的命令,带着刺刀来到赵盾相府,见老门公正当回过头去,他就一阵风地进了相府,被他摸到相堂上。赵眉丞相正当坐在中央,目中自言自语说道:“君皇啊,你连日游玩,不理朝政,长此以往,我国危矣!”鉏麑一听,知道丞相是一个忠良,上忧国,下忧民,与主人屠岸贾对我说的话完全不同。刺客虽然是暗算别人,但刺的是奸臣贼子,保的是忠臣孝子。要是将他刺死,我还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想到这里,转身回了出去,拖住了门公,与他说:“我名叫鉏麑,前来行刺丞相。但是你家丞相是个忠良,因此我没有下手。你在门上太也疏忽,要是遇到别人,丞相恐怕早已保不了命。今后请你门上多加小心!”门公听完,以为他是刺去了丞相,要想乘机脱身,一把就拖住了他。鉏麑说,我和你回过去看上一看。结果两人来到相堂上,果真见到赵盾丞相安然无恙。门公才放了鉏麑。鉏麑在回出相府路上站定身子。他想,如何回复屠岸贾?吃了他多年饭,应当听他的说话,现在不刺赵盾对不住主人;要是刺去丞相,我是害了忠良。那又怎么办?谁知鉏麑既不行刺,又不回去,他见到相府照墙前有两棵多年的盘槐树,把自己的脑袋撞上了树身,撞得脑浆直流。鉏麑就这样代替了赵盾丞相的一死。关将军看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拍桌喝彩,喊了一声“好一个刺客!”谁知道被你这一声,胡班惊慌地跌了进来,世界上是有这等的巧事!因此云长现在说了一声“奇了!”但是,关将军立即红脸一板,想到王植在我面前对天立誓,今晚的刺客分明是他差遣而来。我虽不能与赵盾丞相相比,但也不是一个乱臣贼子,缘何要来行刺于我?这样看来五关上的守将,都是心狠手辣。立即命令华吉:“把刺客带了上来!”
华吉过去与家将一起,将胡班押至云长桌前。
关将军命他:“与我抬头!”
胡班想,我早已准备行刺不成,一死了结,所以并不抬头。
华吉想,主人命抬头,你胆敢不抬,然而见他头部不知戴上的什么东西。即使抬起头来,主人也看不清他是哪一个。因此将他头上套着的东西撕了开来,象剥带毛芋艿一样,将他整个脑袋露了出来。然后把他一把发髻拉了起来,整个面貌对着主人。
关将军一看,并不相识,但见其面貌年龄尚轻。心想,你好事不作,做这见不得人面的夜行刺客。关将军开口问他:“你姓甚名谁?何人命你前来行刺关某?”
胡班倒是大丈夫之心,心想我已被擒,即使说明太守叫我前来,也免不了一死,又何必多言呢?想到这里咬紧牙关,闭口不言。
将军命令华吉:“与我搜来!”
华吉将他身上的连衣撕得粉碎,浑身搜查,发现一个刀壳,送上将军书桌。
华吉:“主人,有刀匣在此请看!”
云长将刀壳拿在手中,反复观看后向华吉:“可有刀么?”
华吉:“小人浑身搜查没有!”
云长想有刀壳必有其刀。怎样会没有刀呢?再一想明白了,肯定他在窗外跌进来的时候失落的。命令华吉夫窗口仔细找来。华吉与两名家将提了灯笼在胡班跌进来的两扇窗里窗外仔细地寻找,果真见窗外地上有一柄闪闪发光的刺刀。华吉想,我家主人今天真象仙人,叫了一声“好一个刺客”,果真拿到了刺客。现在说刀在窗口果真也是如此。立即拾起地上这柄刺刀递送于关将军。
云长接刀在手,在刀柄上发现白玉嵌着“胡班”二字,不问可知这刺客名叫胡班,便将刺刀与刀壳一起放在桌上,开口便问:“你莫非姓胡名班!”
胡班一听,想你姓关的怎样认识我?再一看,原来他在刀柄上发现了我的名字。但他仍旧一声不响。
云长看他并不作声,想必是胡班,但感到胡班二字好象从哪里听到过。很快想起了我在离开三里桥之后,还未到东岭关时,曾经住宿在胡家庄上。听员外胡华与我谈起,他有一子名叫胡班,在荥阳关上为从事之职。这里确是荥阳关,从年龄看来,倒象胡华之子。但毕竟事关重大。非问清不可。
关羽:“胡家庄员外胡华,是尔谁人?”
胡班听到这里,忍不住气了。心想,我父亲是个乡村的员外,你姓关的是当今的汉寿亭侯,怎么会认识一个乡里的老人?自己的父亲当然应该承认。所以回答说:“是我的老父!”
云长一听,果真是胡华的儿子。旁边华吉家将们一听,他原来是胡老的儿子,倒感觉非常抱歉,想在你父亲庄上住过一夜,吃过两顿饭,今日将他儿子打了一顿,这算什么?因此大家脸上都扫去了敌对的表情。云长想,你父亲虽是一个乡里老人,倒懂得大事,又托我带给你书信一封,尽管你来行刺于我,但我首先应该将你老父的书信给你,然后再来问你之罪。
关羽:“汝父有书信在此,容尔看来!”说罢,从身边拿出书信,丢到了胡班面前,然后一声吩咐:“松绑!”
胡班感到奇怪!说一声是我的老父,红脸就将我解去了绑,而且我父亲还托他带信给我,一时想不出其中的原因。我父亲怎样会相识当今汉室的君侯?家将很快地把胡班松了绑。
胡班将地上书信拾起一看,果真是父亲的笔迹。便将信拆开仔细观看,看完后再将书信在身边藏好,对将军连声说道:“小人该死,请君侯把小人杀了吧!”
云长不懂他为什么见了书信要我杀他。倒要问个清楚:“你何出此言,书信上写些什么?”
胡班:“君侯听了,我家老父命小人投顺君侯,小人相反前来行刺君侯。行刺不成,欲火烧行院,外面早已布置,要将君侯等烧死;即使君侯从火中逃出,你是必过荥阳关,前关厢上早已布下乱箭,乘你不防,将君侯乱箭射死;要是君侯绕关而过,王植太守在大道上已布置好背马索、地菱钉,欲将你君侯生擒活捉。君侯,凭你本领高强,也是插翅难飞。这些都是小人献下的毒计。所以请君侯把小人杀了吧!”
关将军听完胡班这番说话,气得长须飘动,手搭剑柄,恨不得立即将他尸分两段。家将马夫等听得个个咬牙切齿,对胡班看看,你年纪这么轻,心如毒蛇,我们在这里梦也没有做到,外面已经重重的布置。所以,都看着自己主人的表示。
关将军再一想,即使杀了你,确实我也过不了关去,同时想到胡员外待我不错,我倒可以对你胡班容情,收留你也可以,但是如何过得荥阳关,倒不如命他设法保我过去,要是办得到,那我一准收留于他。将军的手在剑柄上放了下来,开口问胡班:“汝父乃是忠厚之人,命你归顺某家。关某可以收你,但不过你要想法将我叔嫂、主仆家将等二十余口好好地保过荥阳关,关某才得收你。如若不能,莫怪关某无情了!”
胡班一听,又惊又喜。喜只喜关将军宽宏大量,看我老父份上并不杀我,相反收留于我;惊只惊外面重重埋伏,要我保他们安然脱险。这是何等的犯难!但是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因此他答应关将军:“请君侯等待,待小人先来盘算一番。”
关羽:“容尔想来!”
胡班站起身来,在厅堂上走来踱去。常言道:“杀猪夫必能翻肠,败事者也能成事。”不多一会,果然被胡班想出了一个营救将军的办法来。因此走上前来,向云长告禀:“请将军放心,小人自有办法!”
关羽:“速速讲来!”
胡班:“我与君侯只能来串上一戏,只要如此如此,定然能安然脱险,君侯看来如何?”
云长一听,确是个办法。那胡班究竟用的什么办法呢?请大家听下去,便知胡班献的妙计。胡班请君侯立即作好准备,我来先差开行院中的家人。关将军见胡班身上已经狼狈不堪,就命手下不论何人给他一身整齐的衣服,让他穿上。胡班换好衣服,关将军立即到里边对二位皇嫂说明情况,请他们立即起身赶路。两位皇夫人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当然按照二叔的吩咐起身来到外面。家将们早已准备好车辆在后门口,两位夫人上了车辆,华吉把后门打开,车辆推出了后门,华吉又将赤兔马带了出去。云长上马提刀,一齐在后门外等候胡班。
再说,胡将军把行院中的家人唤醒,对他们说:“你们速速连夜离开此地,因为准备火烧行院。”被你这么一说,合院男女家人都出了大门,向树林避难而去。胡班骗走了家人,沿围墙兜向后门,见云长已经在等着他,胡班对关将军说:“请君侯保了两位皇夫人,先向前关进发,我来回去将行院放火焚烧!”
云长:“为何一定要将好好一座行院放火烧掉?”
胡班:“小人并不是一定要烧掉这座行院,行院一起火,关厢上见得火光,当你君侯已被烧死。他们必然懈怠。我们方能穿关而过。”
关将军想,有道理!这事也只有这样办。
关羽:“那关某缓缓而行,你速去速来!”
胡班:“小人遵命!”
关将军命家将推动车辆,自己在车后一起向荥阳前关缓缓地行去。
胡班回到行院外树林之中,树林上面躲满了放火的三军,目前已将近天明,不见胡班前来,个个打着瞌睡。现在胡将军对他们发出了一个暗号,两名副将听到胡班的声音,要紧从树上跳了下来,上前问胡班:“胡将军,你行刺可成功否?”
胡班:“行刺未成,请你们速即放火,把这行院烧了!”
所说,他们一点也没有知道,胡班已经投顺了关云长。院内莫说君侯已经去远,连合院的家人都走了个干净。两名副将要紧叫树上的弟兄们下来速速动手去放火。顷刻间,一座高大的行院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胡班暗中好笑,为了解除他们的疑心,装得非常警惕的样子对两名副将说:“我有事回复太守。你们在此要是遇到红脸和家将从火中逃出,将他们都要活捉,倘然从火堆中取到姓关的死尸,与刘备家眷的尸体,都要将他们脑袋割下,送与太守报功,重重的有赏。”说罢,转身就跑。
这里的放火小兵,信以为真,都在火堆中要想寻找关将军的尸体。俗语说,连死的老鼠都没有找到一只。这是胡班的缓兵之计。在半路上的关将军,回头见到行院已经起了大火,想胡班确是真心投奔于我,烧去太守心爱的行院,不但说明他一心跟着我共去冀州找寻皇叔,更说明他与曹操已经决裂了。
不多片刻,胡班已匆匆忙忙奔了前来,对关将军说:“君侯,行院起火了,我们快些赶往关厢。”
不多时,离关不满十丈之地。
胡班:“请君侯暂且在关外等候片刻,有小人去叫开关厢。不过关厢一开,君侯要带随从赶紧冲进关来!”将军回答他:“我在此看得清楚,你只管去叫来。”云长就在暗中准备,命家将:“等我纵马过关之时,你们一定要把车辆紧紧跟随!”家将马夫等答应了一声:“请主人放心!”这时,关厢上布下乱箭的三军,不见关云长赶来,相反望到行院方向火光冲天,知道关云长是凶多吉少的了。因此他们也松懈起来。正在这时,听到关厢下有人叫喊的声音。
胡班:“关厢上弟兄们听在!我胡班行刺不成,放火烧死了姓关的。你们速即开城,我要进关。同时,你们一起赶去行院,找寻红脸的死尸,少顷有赏!”
上面的小兵,听到胡班的命令,个个想去立功领赏,以为红脸已经烧死,何必再要布什么乱箭。所以一齐下了关,一面开城,一面想赶去行院。
这时,胡班见到关厢已开,有意走得很慢。事实上是在等候关将军的到来。
云长在暗中看得清楚,使将马一拎,向胡班冲了过来,装得很象,开口大骂:“呔!贼子胡班,擅敢来行刺关某,又要放火焚烧,某家来也!”
胡班装得也很象,做得惊慌失措地在叫。胡班:“啊呀,不好了!被红脸火中逃出!”
他不说自己将关云长领了出来,反说从火中逃了出来。说罢,匆匆向关厢内飞奔而去。守关的三军们要想紧闭城门,但关将军已冲到,起青龙刀向他们伸了过来,吓得众三军两旁闪开,也根本来不及上城墙去拿取弓箭。这时候,后面家将推动了芦轿车辆,与马夫华吉等,也是一拥而来,冲进了关厢。一刹那去得已无影无踪。吓得守关兵个个张口结舌,他们以为胡班确实有着生命的危险,要紧出得关厢,飞奔到关外大道上向王植太守禀报。
守关兵:“太守听报,关云长从火中逃出,胡将军手无寸铁,请太守速速前去相救。”
王植信以为真,要紧带兵从关外大道绕向后关。
这时天色已明,胡班领了将军已经穿关而过。那时候,关将军放慢了马步,车辆在后面缓缓推动。胡班在关将军马前谈谈讲讲,将军在马上称赞胡班十分能干。
就在这时,王植已经赶到,见到此情此景,心中完全明白。这样的重重埋伏,原来是你胡班背信弃义,私通了红脸,否则姓关的岂能过此荥阳!王植心中最恨的是,将我花费了数十万银两筑起的行院,竟然烧一个干净。他想到这里,一时怒火冲天,直向胡班方向冲了过来:“唗!反贼胡班,你胆敢背反丞相,烧去本太守的行院,王植来也!”
胡班见到太守,提刀拍马而来,要紧对着马上的关将军说道:“啊呀,太守来了!君侯你看如何?”
云长不见王植倒也罢了,如今见到他,便吊起满腔的怒火,立即叫胡班闪过一旁,自己泼马向王植迎了过去:“唗!贼太守,尔好大胆,四处布下埋伏。幸得胡将军相助于我,才能脱险。否则定遭尔的毒手!你真是小人之辈,还敢自来送死,只管放马!”
王植见到关云长手提龙刀,怒气冲冲,明知自己非他对手。但见将军已冲到了马前,他慌慌张张只得先行动手,用银刀向将军面门上劈了下来。但关将军早已起龙刀招架了上来,只听得“当”的一声,王植的银刀已经飞了出去,只见将军手起刀落,王植已经尸分两段,摔于马下。三军们纷纷逃去。
云长带了胡班,保了皇嫂,继续向第五关滑州关赶去。
这里,一面行院救火,一面将太守死尸收拾进关,在衙内料理丧事。过一日,送路凭的张辽倒又匆匆赶来了,文远到此一看,不问可知,王植又丧了命。一问衙门手下,果真如此!心想,云长你真赶得好快。我总是追赶不着!五关已经被你过了四关。最后的一关,是否要追?张辽很快决定:不管怎样,一定要加紧追赶!特别前四关的守关将都被你所杀。但是,滑州关上的守将乃是丞相手下老将蔡阳的外甥。蔡阳膝下无儿,将这外甥当作半子之靠。尤其蔡阳将一身的本领,都教给了他外甥秦琪。因此,秦将军年龄虽轻,本领高强,号称金宝塔。所以,丞相命他守在黄河渡口的第五关。你云长兄倘然与他交战,若不小心,也多少有些危险。即使你将秦琪同样杀死,蔡阳终将与你拚一老命。这不是节外生枝的事吗?张辽想到这里,问衙门手下拿取了一封向丞相报丧的信,然后人马吃饱之后,继续扬鞭追赶。
不知张辽是否追赶得着云长,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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