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冲冲的说出这句话的,是那个看似娇弱的女孩。方瑜自幼长在深宫,被人逢迎惯了,对他来说,直呼一个臣子的名讳有什么大不了的。方瑜一撇道:“不叫吕布叫什么?你一个小妹妹,懂得什么?”
没想到那丫头也是个被人宠坏的主儿,听了这话,粉面含霜,娇叱道:“你还敢坐在马上跟我们说话?给我下来!”皓腕一翻,挺枪当胸刺来。旁边那老者、美妇大吃一惊,老者急忙叫道:“铃儿,不可!”
那女孩年纪虽小,枪法却是好的惊人,枪到平胸,突然改刺为荡,枪杆一甩,改了个角度用枪面向方瑜左肩击来,要将方瑜打下马去。方瑜也是自幼跟父亲和凌统习武,少年人又极是好强,一见这女孩枪法精妙,大为猎喜。抬戟一竖,将枪杆拦了出去,反手一戟刺去,和那女孩战在一处。
要知方瑜自小贵为太子,倍受溺爱,方博武艺虽高,可是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手把手教儿子学武;凌统更是性子粗豪,不善教导。更兼平日与方瑜对练的无非是宫中宿卫,人人只是哄着小太子高兴,当真打起来,谁敢拿刀去砍他的御头?谁敢拿枪去刺他的龙体?所以自然是次次大获全胜,方瑜年纪虽小,却常以为自己的武艺已经相当了得。哪知这女孩却是名师传授,习武的时间比方瑜长的多不说,所受训练也极为严格。两人一动手,高下立判。方瑜人小力弱,本来那神兵龙戟就用的极不趁手,那女孩却显然对戟这种武器极为熟悉,枪法灵动,招招都打在长戟最不能着力之处,十个回合下来,方瑜连戟都抬不起来,有力使不出来,急的连连怒喝。那女孩却是绕指柔克百炼钢,一杆枪使得如蛟似龙,再战三四个回合,女孩一枪压下龙戟,反手一枪纂,娇叱一声:“下去!”
方博当胸挨了一下,望马下便倒,幸亏身手灵活,大戟在地上一拄,手在马臀上一撑,一个鹞子翻身,双脚着地登登登连退几步站定,总算没有狼狈摔倒。方瑜长这么大几时受过这等挫折,顿时涨红了脸,不知说什么好。那女孩舞个枪花,立马停枪,樱唇微微一翘,极是不屑。
旁边那美妇慌忙斥责道:“玲玲!不得无礼!快给我下来。”女孩赢了一阵,非但得不到父母表扬,反倒被责备,十分不悦,嘟起了嘴望向父亲,看到老父也示意她下来,一万个心不甘情不愿,倚住了枪,分腿下马。
那老者急忙上前一步,行了个君臣大礼,道:“臣夷州守牧吕布,参见太子。”
“啊!你就是吕布……呃,吕布伯伯?我刚才不知道是你,失礼了!”方瑜连忙还礼,心说这个吕布怎么是这样啊!他不是应该骑着赤兔马,提着妖戟,威风凛凛吗?真是虚有其名。
“臣妇貂禅,拜见太子!”傍边那美貌中年妇人,正是貂禅。原来吕布有个正室严氏,生有一子一女,早早夭折了,严氏也中年染了痨病逝去。吕布来到夷州后早将貂禅扶正,到五十多岁上,居然老蚌生珠,又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此女既然脱胎于貂禅,自然极为美丽,更兼自幼好武,极受父母珍爱——便是刚才枪打方瑜下马的小女孩,闺名雯铃。
方瑜一见貂禅,想起一事,急忙倚住龙戟上前纳头便拜,口称道:“貂禅婶婶!”貂禅慌了手脚,急忙来扶,道:“太子不可!臣妇怎么当得起这么大礼。”
方瑜也不理会,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说道:“父皇临别有言,见到婶婶,便代他给婶婶磕三个头。父皇说,这三个头是为天下人磕的,父皇说婶婶当年为了天下得百姓做了很了不起的事!”
貂禅闻言,身躯微微一震,心神激荡,忍不住想道:“原来他这么多年来也不曾忘了我……当年,在义父司徒王允府上,我才只是个十五的女孩……他一看到我就向我磕头,说天下苍生的命运都在我的手上……其实我哪管得到什么天下苍生,只是他求我去,我就去了……”看着眼前的方瑜,依稀就是当年王允座上神采飞扬的那个青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纵有美人如玉,可怜红颜已老,那万里关山之外的人,容颜依旧否?貂禅收拢心神,还礼道:“皇上圣躬安好!皇……皇后安好。”
方瑜急忙点头道:“我父皇母后都好。”旁边吕布一把扯着极不情愿的吕雯铃,喝道:“没规矩!快给太子见礼!”一面对方瑜道:“小女雯铃,粗鄙娇宠惯了,太子莫怪。”方瑜谦让了几句,心里更觉不舒服,心说:“什么人间吕布,天下第一勇士,怎么跟宫里那些见了我就发抖的人一个德行,还不如他女儿有骨气。”
吕雯铃听父亲说自己,十分不乐意,斜着小脑袋看了方瑜一眼,道:“太子哥哥,我娘说你父亲是天下第一了不起的英雄,对不对?”
方瑜一听有人谈论父亲,一挺胸豪气万丈,大声道:“那当然!普天下谁又比的上我父皇!”
“哼!依我看,你父亲就比不上我父亲!”
“你……你胡说!”方瑜这个气啊:什么,说我父皇比不上这个小老头!
“就是!”吕雯铃双手一叉蛮腰,得意的说道:“你是你父亲教的,我是我父亲教的,你的武艺却连我一个小姑娘都敌不过,你说,我父亲是不是比你父亲棒!”
“你!我父皇哪有时间教我武艺,他要治理国家!”
“哼!你就是有人教,也打不过我!不信,你让我父亲教你几天,看你能赢我吗?”
方瑜哪受得了这么激他,望向吕布道:“吕伯伯,我父皇来得时候可是叫你教我武艺的啊!”吕布恭恭敬敬的答道:“臣遵旨。请殿下歇马下榻再别做商议。”
方瑜听了气鼓鼓得冲着吕雯铃说道:“你等着,不要几天,我就能打赢你!”
吕雯铃扮个鬼脸道:“切,我们打个赌!一个月内,你要是打不过我怎么办?”
方瑜是无论如何不肯熊包的,大声道:“赌就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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