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老大之位
搞定排名后，梁山差不多就进入正规了，这时宋江又玩了个花样，要去老家接老父上山。宋江以孝义着称，这个花活玩的的确高。一方面自己嫡系又多了个亲信——亲弟弟铁扇子宋清。更高的是，回来的途中，整出了个还道村九天玄女授天书的故事，这事没有其他人证，完全是宋江一人空口白牙的在说。九天玄女授天书是宋江开始谋夺老大位置的第一步。首先、天书是玄女授给宋江一人的，而且玄女称宋江为星主，明显是排斥晁盖的。其次、玄女让宋江同天机星同观，而不能给其他人看，并没有让宋江转呈晁盖之意，若天意晁盖为尊必不会如此。这就是借天书给宋江确立正统性。值得注意的是天机星同观一语，这是水浒人物第一次说出天罡星这类的话，估计从这时开始，宋江就开始凑这108个人来应这个天罡地煞的故事了。天机星指的是吴用，宋江要成功必须得拉拢吴用，整出这个石碣受天文、天罡、地煞这样的玄虚也需要吴用的协助。何况天书只能给吴用看，只要把吴用搞定了，谁知道到底有没有天书、天书是真是假。这样梁山整个的话语权就掌握在宋江和吴用手上了。
而吴用不是个傻子，晁盖和宋江之间一比就知道宋江厉害得多。虽然晁盖也是个高手，但同宋江比，厚黑程度明显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且不说宋江在梁山的势力巨大和江湖上的名声显赫，仅从辞让老大位置，而后建议新旧头领分两边坐，都显示出宋江极高的政治手腕。天书一事更为高明，而且明显的有拉拢的意味。现在态势明显是晁盖玩不过宋江，老大的位置早晚是宋江的。吴用审时度势，自然良禽择木而栖，一拍即合从晁盖阵营投向了宋江阵营，竭力帮助宋江实现他的意图。不久成为宋江最为心腹之人，嫡系中的嫡系。
宋江谋夺老大的第二步就是积极对外行动。一方面如前所说，梁山组织人员的增多，急需新的财源，经济因素迫使梁山必须对外扩张。另一方面，宋江也需要立威来慢慢架空晁盖，成为组织中实际的老大。于是就有了三打祝家庄等一系列对外主动出击的大规模行动。每一次行动的结束，都会有一批新的好汉们入伙，不仅提高了宋江的威信，也扩大了宋江在梁山的统治基础，这些新入伙的大哥们都是以宋江马首为瞻的。通过这一连串的行动晁盖就慢慢被架空了。
晁盖也是当老大的，如此慢慢被架空，如何能感觉不出？正巧曾头市劫了盗马贼金毛犬段景住准备投靠宋江而进献的宝马‘照夜玉狮子马’。这一段很有趣，段景住对宋江说：
“江湖上只闻及时雨大名，无路可见，欲将此马前来进献与头领，权表我进身之意。不期来到凌州西南上曾头市过，被那曾家五虎夺了去。小人称说是梁山泊宋公明的，不想那厮多有污秽的言语，小人不敢尽说。逃走得脱，特来告知。”
这匹马原来是献给宋江的，但让曾头市给劫走了。“江湖上只闻及时雨大名”这句更妙，点出了宋江在黑道上的威名，江湖上已经只知宋江不知晁盖了。对晁盖来说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羞辱。于是晁盖要求自己出面搞定这件事，自从江州劫法场之后，这还是晁盖的第一次行动。宋江自然还是那段套话：“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小弟愿往。”意思是老大这事情还是兄弟来搞定吧。这回晁老大也火上来了，直接顶回去：“不是我要夺你的功劳，你下山多遍了，厮杀劳困，我今替你走一遭，下次有事，却是贤弟去。”两位老大高来高去，话里打着玄机。但是意思是很明白的，就是宋江想取得这次行动的主导权，但晁盖一定要把它争回来。可见组织高层的斗争已经很激烈。晁盖也明白再这样下去自己老大的地位岌岌可危，宋江已经尾大不掉了，自己也必须用宋江的方法对外作战来立威。名义上晁盖还是组织的老大，宋江也不能用强，只能让晁盖去了。不料宋江的运气实在好，晁盖中计，被曾头市的史文恭毒箭射死。晁盖临死的遗言当着众头领的面对宋江说：“贤弟莫怪我说：若那个捉得射死我的，便教他做梁山泊主！”可见晁盖对宋江多么的不满，此话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宋江当老大。否则晁盖完全可以说，贤弟保重，我死之后，你便为梁山之主。宋江的武功不行，而晁盖的遗言又是谁捉了射死他的史文恭，谁就是老大。史文恭是水浒中的一等武林高手。以宋江的本事怎么可能捉得住史文恭。若以这个为条件，除了萧让、金大坚之类的知识分子，梁山上任何人都比宋江有希望当老大，哪怕李逵都比宋江的可能性大。晁盖临死开出这个条件，分明就是不想让宋江继任老大的位置。自宋江入伙后，晁盖这个老大多半是做得十分窝囊，临死来了这么一手，也算报了一箭之仇。
不过史文恭这一箭还是彻底解决了梁山的领导权问题。在当时的梁山，除宋江也的确无人能接老大的位置。且不说宋江在江湖上的名声，单以他在梁山第二把交椅的身份接老大位置也是顺理成章的。何况拿实力来说，宋江也是梁山上最大派系的头，梁山原本晁盖系统12名头领，吴用早已投靠宋江，公孙胜比较超然，晁盖死后，以林冲为首的晁盖派系基本已经泡沫化，而另一大派系鲁智深、杨志、武松的三山（二龙山，少华山，桃花山）系统,实力则远不如宋江，宋江上梁山时就带了27名头领，而后多次对外行动，派系又大为扩充，比如杨林、鲍旭等。至于其他的小派系更是不值一提。因此宋江继位，其实也是众望所归。然而晁盖的遗言毕竟还是恶心了宋江一下。宋江如果就这样接了位置，恐怕难免有些美中不足，且看宋江是如何操作的。晁盖死后，先是如丧考妣，像死了亲爹亲妈一样痛哭流涕，然后就是无心视事，整个组织的大事都不处理了，天天痛哭。梁山这么大的家业，显然这样是不成的，对组织的整体利益有害。这一手以退为进非常漂亮，于是晁盖派系事实上的领袖林冲，就同当时的三把手吴用及四把手公孙胜商量拥戴宋江。林冲一则本人没什么野心，二则也是个聪明人，三则也是为组织的利益考虑，此时此地，以他出面拥立最为合适，因为他是梁山老人，又是晁盖派系的大老，他出面基本就是把面子给宋江做足了。于是林冲就建议宋江继位，吴用附和，宋江仍装模做样的提一下晁盖的遗言，说将来要是有人杀了史文恭就把位置让出来。可见晁盖的这个遗言实为宋江的一块心病。这时候粗人李逵的作用来了，李逵叫道：“哥哥休说做梁山泊主，便做了大宋皇帝，却不好！”这时宋江就一边指责李逵胡言乱语一边顺势接了梁山老大的位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