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还能说话,阿潮再也不愿意说一个字了。
生活在顺延其实只不过是一句谎言,翻手云、覆手雨才是它最本色的表演。
当那个聋哑婆婆拉着阿潮跳锅庄舞的时候,阿潮开心得几乎要飞起来了。这一段日子,她一直特别开心,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乐极生悲”这四个字。
但命运不会管你有没有听说过,你没听说过,戚夫人只会更快乐更过瘾。
舞步嘎然而止,聋哑婆婆丑陋的面孔忽然变得狰狞无比,因为这位婆婆猛地醒悟:和春风佛天旋地转的是自己,而不是戚夫人;春风佛温柔相待的是眼前这个16岁的如花少女,也不是戚夫人;春风佛从不正眼相对的,却只有戚夫人。
“小——贱——人!”聋哑婆婆咬牙切齿地盯着阿潮。
“婆婆,你怎么了?”阿潮依然笑眯眯的,这时的她无论看到什么表情,都只能理解为快乐。
“婆婆?哈哈哈?婆婆!”
戚夫人惨笑起来,她转身从地窖里抽出那根布满尖刺的长木棒,没头没脸向阿潮打去!等阿潮想到要逃时,全身上下已经鲜血淋淋。
这时,戚夫人的两个贴身婆子闻声赶来。戚夫人命令道:“给我把这个小贱人捆起来!”
阿潮像傻了一般,任凭两个婆子将自己捆得结结实实、丝毫动弹不得。而后,又任凭两个婆子依照吩咐扳开了自己的嘴。
“再叫你到处发骚狐媚!”戚夫人咬牙切齿地把那根木棒头伸向阿潮的嘴。
阿潮这时才真的恐惧、挣扎起来。
但这时你已经是被三只猛禽困死的小鸡呵!
木棒猛地戳进嘴里、并用力一搅,剧痛之下,阿潮昏死过去。
也就在那一刹那,她知道聋哑婆婆是谁了。
当剧痛将她惊醒、当最初的惊恐退却,阿潮便永远不是原来的那个阿潮了。
她再也说不清一个字,再也绽放不出一丝笑容。
这是一个沉默的、冰冷的、丑陋的少女。
她的身边是两具同样沉默、冰冷、丑陋的死尸。
在这漆黑地窖中,生或死有什么分别?
当地窖口的盖板打开、刺眼的眼光射下来时,阿潮立刻会闭紧双眼,她拒绝一切明亮;上面扔下来的食物,她从来没有碰过;至于从上面伸下来的带刺木棒开始搅打时,她甚至会冷冷地笑起来。
漆黑中,她又回到了她出生的地方。
冷、饿、惊恐、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助、无处不在的可怕逼视三个婴儿中只要有一个哭,其他两个立即也哭起来有求必应的哭声是这三个婴儿的奶娘他们就用这哭声把彼此喂养大。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潮被人吊上地窖、抬到一个小园中,放置到一张席子上。等到四下里一片寂静时,她才慢慢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恍惚,隐约有目光在闪动。
还有女孩子哽咽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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