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和命运都像女人
你温柔,它未必温柔你往东,它却一定往西
每一秒对张不太白来说,都是最后1秒钟。
孙葱花就要走了,就要走了,马上就要走了。
她的目光仿佛一根即将断折的针,插在上帝的心脏上,而那针尖是张不太白唯一的立足之地。
只要孙葱花收回目光,张不太白便只能跌入地狱喉咙的最深处。
没有什么计时器能够比张不太白的心更加精密,在每一秒钟里,他都能看到至少999座天堂和1000座地狱。
然而,在天地这最恢弘的戏台上,谁又能预测造物这位艺术大师下一场戏的神奇灵感?
哪怕把全世界所有人类和动植物的野心、想象力全都运送到张不太白心中,他也绝对没有勇气主动站到孙葱花的面前,更不用说挽留她,哪怕只是一丁点中的一丁点暗示。
可是,他竟然真的走了过去。
他敢走过去,不是因为真的战胜了自己的自卑,而是因为他已经丝毫没有自卑的必要了——他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的改变首先要感谢他自己的自暴自弃。
自信的极致必然是茫然自失,而彻底的自暴自弃必将带来死尸般的平静。
自暴自弃让张不太白放弃了进食、放弃了渴望,放弃了纠缠所有生命的本能。
其次,他要感谢那场旱灾,炎炎烈日逼走了他身体内外的所有水分,而充足的水分是一切恶心事物的基本元素。
张不太白的身体在烈日下迅速干燥、碎裂、蜕皮,一具完美绝伦的身体从那旧躯壳中脱颖而出。
其俊美程度,哪怕少年时代的上帝见了,也会自惭形秽。
第三,张不太白还应该感谢飕飕飕,在这个世界上,能始终如一容忍他剧烈恶心的,除了孙葱花,可能只有飕飕飕了。
最后,他还应该感谢众多默默关注他命运的读者,正是他们无关痛痒的麻木阅读才激发出这段峰回路转的绝妙情节。
当然,看到自己的这一变化后,张不太白除了震惊之外,不可能再有任何表达。
而最初的震惊稍稍平息后,他唯一能想到的当然是孙孙葱花。
孙葱花就藏在不远处的黑色泥丘后,那是张不太白心中的圣地,是一切幸福、美丽和奇迹的诞生地。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狂奔过去、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或者严格按照朝圣的礼仪庄严行进。
其实这是一道永远不可能有正确答案的选择题,因为,张不太白已经站到了孙葱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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