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进了军法处,见到被打的两个小喽罗,我被吓了一跳。两个人满脸是血,腮帮子鼓起来好大一块,红肿得有些发亮,四只眼框乌青发紫,肿得几乎看不到眼睛,一看就是被人猛击面门所致。身上衣服也被撕出了几个破洞,几个乌黑的脚印赫赫在目。一个喽罗的左手臂也扭曲着挂在那里,看得出来是断了。
我走到两人面前,问道:“被人无故殴打为何不还手,”一个伤势看起来较轻的喽罗抬起了头想要回答,用力张了张嘴,却喷出了满口鲜血和两颗牙齿。“咿咿呀呀”说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因为宋清是头领,他二人不敢还手。
我皱了皱眉头,吩咐把宋清带上来,不多时,宋清被五花大绑带了上来,嘴里还给塞上了一块破布。一进来宋清就看见我站在那里,顿时连蹦带跳,吼中呜呜作声。我看了看裴宣。裴宣低声道:“这厮被绑了还在那里乱骂,所以把他嘴堵上了。”我走到宋清面前,伸手把破布拿了出来。宋清开口便叫道:“天王哥哥,裴宣这厮竟敢绑我,你可要为宋清作主啊。”
我和颜悦色的问道:“宋清兄弟,你为何事与这两个喽罗起了争执啊。”宋清撇了撇嘴道:“这两个死才,看见我下山也不赶快让道,还拿了杆子戳我,险些把我从马上戳了下来。这才给了他们一个教训。”转脸笑着对我道:“天王哥哥,快给我松绑吧!”
我点了点头,却不给他松绑,嘴里说道:“兄弟拳脚功夫甚是了得,足见才堪大用。”一番话说得周围众人莫名其妙,如入云雾。宋清听了登时愣在那里。我也不理他,吩咐道:“把萧让、金大坚、朱富三人叫来。”不多时,三人急急忙忙赶到。我见三人进来吩咐道:“萧让兄弟,你记一下”见萧让准备完毕,我起身在屋子里面来回走了两步,说道:“内务头领宋清,无故殴打士卒,致使二人受伤,违反军纪,现处分决定如下:一,重责宋清二十军棍,以儆效尤。”此言一出,众人都吓了一跳。我只当没有看见,续道:“二,扣除宋清本月全部军饷,充做受伤士卒疗伤费用。”顿了一顿,看了一眼裴宣道:“三,军法处处长裴宣,见宋清殴打士卒,未立即阻止,有负职守,扣除本月军饷两贯。”裴宣听了苦笑了一声。我又扫了一眼众人道:“四,晁盖身为山寨之主,未能约束部下行径,有负职守,扣除本月军饷二十贯。特此公告。梁山军法处。”说罢,问萧让道:“兄弟,可曾全部记下。”萧让点了点头。犹豫着说道:“记是都记下来了。真的要照着做么。”我点了点头道:“不做我岂不是在这里说了半天废话。你且将布告抄做三份。”转头对金大坚道:“麻烦兄弟立即制作梁山军法处大印。” 金大坚转身离去。
我走到裴宣面前道:“刚才我说的都听见了吧。”裴宣点了点头。我指了指宋清道“那还在等什么?”裴宣一挥手,四五个执法队的喽罗立刻把宋清拉了出去。院子里面立刻传来宋清哭爹叫娘的号声和棍棒敲打的声音。满屋子的人被我的举动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我侧耳听了一会外面的声音,转身走到朱富面前道:“朱富兄弟,麻烦你将这两个喽罗送到大夫那里,让他们好生医治,再将二人送回营寨,告诉他们队长免除二人养伤期间一切事务。”朱富连连点头称是,领着二人离去。
又过了一会,挨了二十军棍的宋清被架着送了进来。我看了看宋清,挨了二十军棍之后老实多了。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我也不理他想了一下吩咐道:“也送到大夫那里,一并医治。”正说话就见金大坚拿着大印走了进来。我看看萧让也抄好了布告,便伸手取过大印塞到裴宣手中。指了指三张布告道:“裴宣兄弟,这里三份布告等会盖上你军法处的大印,一份收在你军法处存档,一份送往蒋敬兄弟那里,发放军饷时好按章扣除,还有一份么”我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明日在山下大寨大门旁树一木牌,将这布告贴在那里,给上上下下的兄弟们看看,这就是违反军纪的后果,看看日后还有哪个还敢违反军纪,还敢藐视军法处和宪兵队。”裴宣肃容领命。
低着头在屋子里面转了几圈又想了一会,对萧让和裴宣道:“二位兄弟,我梁山军规多为私下默认,并不曾成文发布,解释也颇有模糊两可之处,甚是不好,现在山上人马众多,没有个制度也不好管理。所以我想麻烦二位兄弟仿照官军的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将其中不合我梁山条款剔除后制成我梁山军法。二位兄弟看看可好?”萧让想了一会,点了点头道:“哥哥放心,小弟一定不负哥哥所托。”
我又来回走了两步,对二人道:“这军法一定要写得详细明了,切合我梁山实际。待写成后各个头领以及下面的队长要人手一本。个个要按章办事。以后军官不能自己擅自处罚士卒,军法执行必须送到军法处。”顿了一顿又道:“我现在想了几条,且说给二位兄弟听听,看看是否合适。”
我停住脚步站在那里对二人道:“军官无故殴打士卒,致轻伤者,责军棍二十,扣除一月军饷,重伤者,责军棍五十,扣除三月军衔,致死者,斩首。”想了一想又道:“军官扣发士卒军饷,总额满一贯责军棍一百,贬为杂役兵,满五贯者,斩首”说话间见裴宣有些心不在焉。便停下来问道:“裴宣兄弟,可是晁盖说的有什么不妥之处么,但讲无妨。”裴宣道:“我裴宣出身小吏,因为不肯枉法而被人陷害才上了梁山。以我以前所听所闻,军中打骂士卒乃是平常之事,克扣军饷更是军官发财的拿手好戏,寻常士卒任凭告到哪里也是枉然,更有许多白白丢了性命。哥哥拟定的军法为何对军官如此严厉。”
我微微一笑道:“若是晁盖也和东京那班腌肮厮们做得一气,又如何会上得梁山,又如何能扯起这替天行道的大旗呢?”正色对二人道:“不瞒二位兄弟。我晁盖一心只有公、义二字,若是公道所在,晁盖是义不容辞。若是遇上不公道之事么,我晁盖便要替天行道。想我梁山,不论是头领还是喽罗兄弟,哪一个不是被那贪官污吏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无处可投才上了梁山。对众兄弟而言,我梁山是当今世上仅存的公、义之地。若是我梁山上也是与别处一般的漆黑,也无有那公、义二字。山下那些尚在受苦受难的兄弟们岂不是彻底绝了希望。若是那样要我梁山弟兄又有何用。晁盖又如何对得起我梁山上替天行道的大旗。”一番话说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裴宣萧让二人双双跪倒在地。齐声道:“愿永随哥哥、替天行道!”
走出军法处,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慢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今天居然在我梁山人马中发现了綦毋怀文的后人。真是值得庆贺。照史书上说,綦毋怀文铸成的宿铁刀可以一下斩断30札铁甲。如果綦毋胜也有他的本领的话。我梁山军的军器将凌驾于官军之上。
正想的得意,走在我身后的萧可宁一把将我拉住。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依稀的月光下就看见我家门口多了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大约半人来高。黑糊糊的看不清楚是个什么东西。我又往前走了两步。眯着眼睛自己看了一会。觉得好像是一个人蹲在那里。只是不见动静,搞不清到底是不是人。
萧可宁抢到我身前,右手握住刀把,口中喝道:“什么人?”那黑影动了一动,答道:“宋江在此。”我听声音确实是宋江,心中奇怪这家伙有家不回,蹲在我家门口干什么。连忙上前仔细一看,却见宋江原来是跪在那里。
我一见宋江跪在那里,连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惊讶的问道:“公明兄弟,你这是为何?”其实心中雪亮,这家伙肯定是为了下午宋清被我打了二十棍子的事情来的。宋江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哭丧着脸道:“天王哥哥,宋江这是给您请罪来了。”
月光下,我看着他一脸的青春豆感到有些反胃,连忙道:“自家兄弟,有话只管到屋里说。”待进了屋子,分宾主坐下。我不待宋江开口便问道:“公明兄弟,你跪在门前所为何事啊?”宋江起身长揖到地道:“宋江是给哥哥赔罪来了,宋江管教无方,不曾约束好小弟。致使小弟宋清下午无故殴打士卒,还惊动了哥哥。宋江自知有过,特到哥哥门前请罪来了。”我连忙起身让宋江坐下。口中道:“哎呀呀,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宋清兄弟打人之事与你无关。何况他已经被我责罚过了。公明兄弟大可不必如此。”
宋江指了指门口道:“我原本打算带宋清一起来向哥哥请罪,奈何这厮挨了哥哥的军棍,现在行走不便。所以只能由宋江代替他向哥哥请罪了。”说着又想往地上跪去。
我一把把他抄了起来,按到椅子上面,心中骂道:“你这家伙,膝盖太软了,动不动就想跪,难怪老是想着投降”心中想着,口中却说道:“兄弟说的哪里话来,今日晁盖责罚了宋清兄弟,原本还想到太公面前请罪,兄弟怎可向我请罪啊。”
我怕宋江再次起身要跪,干脆站在那里对宋江道:“公明兄弟,你可知晁盖为何要处罚宋清兄弟啊?”宋江见我站在那里,也想起身回到,却被我按下,坐在凳子上答道:“一是宋清无故殴打士卒,违反军纪。二是宋清出手太重,伤人不轻。”
我点了点头,对宋江道:“我梁山现有的两万人马,有一半是官军俘虏,这些人新上梁山,心神未定,此事若是处置不当,只怕早晚生出是非。再者,”我来回走了两步道:“我梁山头领虽然个个武艺出众,但也未曾见哪个生出三头六臂,阵上交锋还是要靠士卒冲杀,今日之事若是处置不当传扬出去,岂不是散了军士们的志气。所以还望公明兄弟回去好好安抚宋清兄弟,希望他能体会晁盖的苦心,不要嫉恨与我才好。”宋江连道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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