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聚义厅上,我和公孙胜两人紧皱眉头,静静听着刚从宋江那里赶回来的石秀汇报战况。原来宋江下山后,先后与官军多次正面交战。林冲、花荣、孙立等人前后击败了伍彦柔、田行稠、辛延、潘崇彻等官军将领。更捉了许多官军的俘虏,逼得官军闭门不出。宋江更是每日叫人在官军大营外叫骂讨战。王继恩只是不出来。一连过了十几日。官军突然派人送来战书,要与宋江决战,信上还说任凭宋江选择交战地点。宋江居然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约定与官军在通山脚下决战。
  听到这里,公孙胜腾的站了起来:“这么简单的计谋,你们大家居然一个都没有看出来么?”石秀咬了咬嘴唇道:“怎么没有看出,吴用先生是第一个说使不得的,随后众家兄弟都说去不得,都说官军被我连败数阵,现在突然要求决战,必定有诈。怎奈宋公明哥哥执意不听,一定要去。说正好一次解决。打完便可回山了。”公孙胜被气得在大厅里连连顿足。
  我起身拍了拍公孙胜的肩膀道:“先生现在跳脚也是无用,且坐下接续听。”说罢,示意石秀继续介绍。前日宋江带领了一万两千人马,更带着林冲,花荣等二十个头领就往通山去了。等到了通山下,发现官军早已在那里列队等候。等宋江排好阵势,正准备开始厮杀之时,异变突生。地下突然发生数十次爆炸。登时炸死炸伤了上千人马。更将队伍炸了乱了阵型。原来官军早已在地下埋下了许多炸药。只等宋江队伍排好阵势就点着了。官军见炸药炸乱了宋江的阵型,登时就杀了上来,宋江还没有来得及下令抵抗,两路埋伏好的官军也从背后杀了出来。将梁山上万人马围住。林冲带领数十个头领护住宋江死命厮杀,才杀出了一条路。逃了出来。
  石秀说到这里,眼泪流了下来,呜咽着道:“只可怜我那杨雄哥哥,被炸药炸伤了两腿,不能行走,我抢得一匹马要背着他一起杀将出去,他说什么也不肯上马,只说自己已经受伤,不能厮杀。若是我背着他一定是两人都逃不出去,不如让我一个人独自逃生。最后他是被官军的战马活活踩死的啊,呜呜……”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痛,两行眼泪流了下来。这段时间以来,我和梁山众人朝夕相处,感受着梁山兄弟得真情真意,早已经把他们当成了是自己的兄弟。现在突闻噩耗。怎么能教我忍得住悲伤。
  唏嘘一阵后,我止住悲伤,问道:“后来怎样,继续说。”石秀止住悲声。继续说道。好不容易杀出重围,一路狂奔回赤松岗,满以为可以安全了。没想到李承进、李承渥二人乘宋江带领大队人马离开,带领官军围攻大寨,留守大寨的吴用只有三千人马,抵挡不住二人的进攻,丢了大寨,一路败了下去。宋江带领败军回到赤松岗,又被李承进、李承渥带领的官军伏击。一路追杀。连退三十里。直到天黑才在童山下扎住营盘,清点人马不算伤兵共损失了五千余人。宋江本人也在官军赤松岗的伏击中受伤。一箭射中了右臂。
  我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顺口问道:“我梁山头领可还有人受伤。”石秀道:“还有一人。”我急忙问道:“谁?”石秀忿忿道:“宋清。”我见他面带怒色连忙仔细询问情况。原来宋江带领人马与官军交战,宋清并未前去。与吴用留在大寨内看守大寨,官军围攻大寨时,宋清打开寨门想要自己逃跑,却被李承渥指挥的弓箭手连人带马射成了刺猬。而大寨也因为寨门被打开,而失守了。说道这里,石秀怒道:“若不是宋清那厮自己打开了寨门,吴用军师定可将大寨守住。”我叹了一口气道:“人都死了,就不要说这些闲话了。你一路赶回,快下去歇歇吧。”
  石秀喘了喘气,突然跪倒在地,向我猛磕了几个头。我慌得连忙跪倒在地,将他扶住,惊道:“兄弟,你这是作甚,咱们自家兄弟,有话只管说来。”石秀两眼含泪,泣不成声的对我道:“天王哥哥,石秀求你一件事情,您要是不答应,石秀今日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我连忙道:“兄弟起来,有话只管说来,只要我晁盖能够做到的,绝无二话。”石秀道:“好,哥哥且先起来。”我站了起来,带着疑惑的眼光看了看公孙胜,只见他也是一脸迷惑的看着我。石秀待我站好。跪在地上对我拱手施礼,道:“天王哥哥,石秀替山下迎战官军的所有弟兄求你,请您下山带领人马。只有您才能杀败官军,为那些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说罢,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看了一眼公孙胜,叹了一口气道:“石秀兄弟,你且起来吧。晁盖答应你了。”石秀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道:“哥哥休怪石秀,这是我们山下众位头领共同的心思,只有哥哥亲自下山,方能扭转乾坤,救我梁山。”我问道:“你们可知道,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啊。”石秀道:“可哥哥若是不下山换回宋公明,只怕山下的上万弟兄和数十个头领,都没命回山了。”我点了点头道:“公明兄弟此举十分不当,我想其中必有缘故,也罢,我明日下山去看看。你今日的举动,还有谁知道?”石秀道:“除了宋公明,所有的头领都知道,这也是大家的心愿。”我问道:“军师也知道了么?”石秀答道:“吴用军师知道此事,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送走石秀,公孙胜陪我走回聚义厅。看着我道:“天王,公孙胜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我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先生什么时候也学得这般说活,有事只管讲来。”“那好”公孙胜怒道:“哥哥明日便要下山,等会还要准备粮草军器,时间不多我便直说了。”我见他一脸怒色,连忙站定,正色道:“兄弟有话请讲。”
  公孙胜道:“宋公明今日之败,看似上了官军的圈套,实则不然,想那宋公明随不曾从军打过大仗,但是好歹也曾带领众家弟兄打破了祝家庄,攻下高唐州。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为何今日官军下了一个小小的圈套他便钻了进去?天王,你想过没有。”我沉吟了一会,道:“想来是有什么事情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到危险。”公孙胜叹了一口气道:“天王,你一心为了梁山大业,每日前后奔波劳碌,可宋公明他在干什么,每日不是拉上众兄弟下山打劫便是寻个去处饮酒作乐。以往官兵围剿或者下山办事,从来都不让哥哥前往,搞得官军都知道天下四寇之首是山东宋江,不知梁山之主乃是你晁盖晁天王,还有,山下来人投靠,不论来历出身如何,是否能从我梁山大义,只要是投到他宋公明名下的,一律没有问题。搞得现在山寨内赌鬼、酒鬼、色鬼层出不穷。若是长久如此下去,梁山哪里还象个替天行道的所在。”
  我微微一笑道:“公孙先生,这些都是以往的事情,还拿出来说甚呢。再说我前次不是已经带队下山过了么。”公孙胜哼了一声道:“问题就在这里,宋公明往日下山,不论是攻打那祝家庄还是攻打高唐州,俱是要败上几阵后才能取胜,攻打祝家庄还全靠内应方才打破。如此胜了几次他便自以为了得,前次带队下山迎战禁军,被那连环马杀得大败而回,自己也受了箭伤。若不是哥哥下山,一举破了那呼延灼,靠他宋公明打败官军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听了公孙胜的话,我有些好气又有些高兴,想不到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到了这么高的程度了,一边想着一边随口问道:“那与他答应官军挑战有何干系。” 公孙胜瞪着我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哥哥,你好胡涂啊,前次下山迎战官军,他宋公明被连环马杀得大败,等到哥哥你下得山去,轻轻松松便破了官军,更将那连环马尽数生擒,那敌将呼延灼也一并捉了。两下一比,他宋公明哪里及得上哥哥,再加上哥哥最近接连颁布新法,整顿梁山内务。更是让梁山上上下下无人不交口称赞。都说你晁天王英雄了得,不但带队上阵能提兵打仗,下马整顿山寨内务更是让人心服。想那宋江,不过郓城县内一个小吏,哪里及得上哥哥的雄才大略呢。”顿了顿,公孙胜又道:“此次官军围剿梁山,他好容易才在哥哥面前讨下军令。只有胜得干净利落,才能在众家兄弟面前挽回些许颜面啊。若是再输了,他宋公明今生都不要想再带兵下山了。”
  听完公孙胜的一番话,我默默无语。过了良久才叹息道:“我晁盖一心只为我梁山大业,只为了替天行道,这些什劳子得事情,没有想过许多啊!不管如何,宋江兄弟今日已经受伤,我梁山更是遭受从未有过的大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下山去指挥了,公孙先生,山寨之事就拜托给你了,”
  公孙胜走后,我独自站在聚义厅中,静静的站着。终于要踏上未知的道路了,辉煌也好,平淡也罢,过去的时光都一去不返了。无论前面是平坦的大道还是布满荆棘的小路。我都必须走上去。主动进攻的道路,一旦开始就不能再停下来了啊。望着厅外缓缓落下的夕阳。我再次陷入沉思。王继恩,你是我的第一个真正的对手,水浒中从未有过关于你的记载,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在想什么呢。你应该很得意吧,让梁山遭受从未有过的失败。现在双方的兵力比已经由原来的1:2变成了1:3了。眼看胜利在望了啊。你会对我发动怎样的挑战呢?我又该如何应对才能在绝对的劣势条件下击败你呢?
  想了一会,我猛然发现自己的心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面对呼延灼时的略带惶恐和强做镇定。而是一种兴奋,带着一点期待,似乎是在期待着两军对决的那一刻尽快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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