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正行时,忽然天晚,又见山路边有一村舍。三藏道:“火镜已藏,冰轮来现,幸得道傍有个人家,我们且去借宿,明日早走。”三藏下马,行到门首,慢叫:“施主,贫僧是东土和尚,奉圣旨上雷音寺拜佛求经,适至宝方天晚,欲投尊府借宿。”老儿道:“去不得,西天难取经,要取经往东天去罢。”……老儿道:“一行几众,请至草舍安宿。”三藏道:“多蒙施主不叱之恩。”即命献茶办斋。三藏道:“老施主高姓?”老儿道:“在下姓王。”三藏说:“老施主先前说西天经难取者,何也?”老儿道:“经非难取,只是途中艰苦难行。我们这向西只有三十里路远,有一座山,叫做八百里黄风岭,那山中多有妖怪,故言难取。但长老有这高徒,不必虑也。”款待安排睡下。
次日天晓,老人管待,三众致谢前去。不上半日,果逢一座高山,十分险峻。忽闻(原作“闪”)一阵狂风大作,有些腥气。只见那山坡下前面咆哮,跳出一只斑斓猛虎,慌得三藏跌下马来,倚在路旁。八戒丢了行李,掣钯上前,大喝“孽畜”一声,劈头就打。那虎将前左爪轮起,抠住胸膛,往下一抓,滑喇的一声,把个皮剥将下来,站立道旁,喊道:“慢来,慢来,吾当不是别人,乃黄风大王部下的前路先锋。今奉大王严命,在山巡逻,要拿几个凡夫去做酒药,你是那里和尚,敢动兵器伤我?”八戒骂道:“孽畜!我等不比过路凡夫,乃东土大唐御弟三藏弟子,奉旨上西方拜佛求经者。早避他方,让开大路,休惊我师,饶你性命。”妖精那容分说,急近丢个架子,望八戒劈脸来抓。八戒闪过,轮钯就打。那怪手中无器,望下就走。八戒赶去。那怪石丛中取出两口赤钢刀,急轮转身来迎。
两个坡前来往冲撞。行者搀起唐僧,道:“师父,你休怕,且坐此等我,老孙去助八戒。”行者掣了铁棒,二下来攻。那怪慌了手脚,使个金蝉脱壳计,打个滚,现了原身,依然是只猛虎。行者、八戒赶着那虎,定要除根。那怪见他赶近,又抠着胸膛剥下皮来,铺盖在那卧虎石上,脱其真身,化阵狂风,径回路口。路上那师父正念了《多心经》,被他一把拿住,驾长风卷吸将去了。
把唐僧擒来洞口,按住狂风,双手捧着唐僧,进洞跪下,道:“小将巡逻,遇着东土大唐驾下御弟三藏法师,上西方拜佛求经,被我擒了。”洞主闻得一惊,道:“我闻前者有人传说,三藏法师乃大唐钦差取经的神僧。他手下有个徒弟,名唤孙行者,神通广大,智力高强,怎能勾捉他到来?”先锋道:“有两个徒弟,正赶间,被臣使一金蝉计,把那和尚拿来。”大王道:“只怕两个徒弟上门吵闹,未为稳便,且把他绑在后园定风桩上,待三五日受用不迟。”
那行者、八戒赶虎下了山坡,只说那虎跑倒,坍伏崖前,二人尽力一打,都振得手疼,近前一看,原来虎皮盖着一块卧虎石。行者大惊道:“不好了,料中他计,必定师父擒去!”急急转来,三藏早已不见。行者道:“贤弟,你可去收拾行李马匹,待我去看。”直至黄风洞口,高叫:“妖怪,趁早送我师父出来,省得翻你窝窠!”小怪报入,大王大惊。先锋点起五十精壮小怪来迎敌。行者棒显威能,那虎撑持不住,回头径逃山坡。八戒听得呼呼声响,回头观看,乃是行者赶败虎怪,举钯盖头一打,鲜血尽流。行者见了,大喜道;“贤弟,亏你接着,不然又走去了。你可守着行李马匹,等我把这死怪拖至洞口索战。”行者一手提棒,一手抱虎,径至洞口。不知降得妖怪,救得唐僧否,且听下文分解。诗曰:
师徒跑路天色昏,忽见路傍一小村;
草在暂驻留一宿,天明行至岭黄风。
路逢猛虎相拦阻,行者举棒逞英雄;
虎使诡计奔逃走,拿去三藏入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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