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幻怡叹了一口气:“到处如此。”又对吴承恩说:“你也讲一个搜集到故事吧。别只当听众呀!”
吴承恩说:“我也有一次奇遇。前几天,我到了一个叫做‘反义国’的地方。我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叫‘反义国’,后来才知道,他们彼此讲话,都是正话反听,反话正听。比如,他们说‘有’就是‘无’,说‘无’就是‘有’;说‘上’就是‘下’,说‘下’就是‘上’。说你‘健康’,就是你‘有病’了,说他是个‘富翁’,就是说他是个‘穷光蛋’。所以,见了胖子一定说,‘你长得苗条’,见了丑女,一定说你很‘漂亮’。见了部族首领,如果你‘祝他长寿’,他就认为你是‘盼望他早死’;见了病人,你祝他‘早日恢复你健康’时,他就认为是让他病情越来越重……。所以,到这里你说话得千万注意。”
“他们怎么形成了这种风俗呀?”李幻怡问。
吴承恩说:“我也没有考察出个究竟。可能是在哪个朝代,以真话倒霉,说假话吃香而形成的传统吧。——天不早了,大家休息吧。”
又过了几天,李幻怡和张大鹏从外面回来,向吴承恩报告:“吴先生,我们遇到件麻烦事,非你亲自出马不行。”
“什么事呀?”吴承恩问。
先是李幻怡说:“今天我们到了一个叫‘亲亲族’的部族。这个部族特别注重亲情,所以人们就叫他为‘亲亲族’。可是最近有一家姓宋的哥三个——人们叫宋老大、宋老二和宋老三,却为了分一点遗产,到酋长那里打官司,以至哥儿三个发生了械斗,三个家庭的子孙都有死伤!”
“他们不是最讲亲情吗?怎么为点遗产就打得那么厉害呢?”吴承恩问。
接着由张大鹏介绍:“原来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哥三个是很和睦的。老爷子去世时,立下遗嘱:所有财产三一三十一均分。三间砖瓦房,三间土坏房,都是一人一间,谁也不肯让份儿,只好把房子拆了按数分砖头,一口大锅也砸破按重量分为三份。一个烧火棍也砍成三截。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幻怡接着说:“最难办的是老爷子留下一斤金子,分家时,三一三剩一,每人三两,三一三剩一,每人三钱,三一三剩一,每人三分,三一三剩一,每人三厘,三一三剩一,每人三毫……剩下一毫,没法分了,宋老大说,他家人口多,应该归他;宋老二说,他家有人生病,应该归他,宋老三说,老爷子有病时,老大代理管了一段家业,帐目有问题,这一毫金子应该归他。官司打到酋长那里,也没有想出解决办法,酋长听说,吴先生是天朝来的使臣,懂得天朝的法律,又是天神的代表,他们还是神医,这个官司只要他们判了,大家才服气,因此非请你老人家去一趟不可。”
吴承恩想了想说:“最近研究海水淡化的仿生设备如何简化问题,弄得脑袋痛。我也该出去走走了。可是我们到了那里怎么判呢?”
于是又把孙务实和朱大能找来,五个人如此这般地商量了一番。第二天就出发了。
“亲亲族”也算是一个小邦国,离此只有百多十里路。一天就到了。因为由朱大能打个前站,他们到达时,酋长已在门前迎候了。
酋长对吴承恩先生一行,以最高礼遇待之。当他们到达的时候,酋长和吴承恩携手并行。到了大堂上,又并肩而坐。随即开庭审理这个难案。酋长让兄弟三人各自陈述理由。三人诉说已毕。酋长让吴承恩先生判理。吴承恩和国王耳语了一番,酋长表示同意。于是吴承恩写了一个字条:
为了蝇头小利,
兄弟纷争不停。
各打五十大板,
全部家产充公。
……
李幻怡听了叹息着说:“这世界上最可恨的是一个‘争’字。人们总是爱争,商人争利,官员争位,学者争名,宗教争信……因为‘争’,小的,吵得家庭不和,兄弟阋墙相斗;大的,国家发生战争,造成千万人死亡。这个‘争’字危害太大了。
吴承恩继续发表议论:“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事,非争个大小长短不行。我有这么一个寓言,就是讲讲‘争’的。寓言说:
毛毛虫以为自己是英雄,躬起腰来向蛆虫显示它的威风。麻雀生气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看我,一展翅能飞十多里。你这个只配在树叶上爬的蠢物!
金翅大鹏在高空说:十多里?太短了。我一展翅就是九万里。你这个小东西,只是我的盘中餐呐!”
森林对大鹏说:小鸟儿,莫要吹牛。你不过是我胸中的一粒灰尘!
大山对森林说:我的小朋友,你有什么可以自豪的,比起我来,你才是一根毛发呀!
地球说:嗨!不要比什么大小了,你们都是我身上的细胞。
太阳对地球说:我的孩子,在你们九个弟兄中,你是很小的呀。你要亲近妈妈一次,不能以你们地球上的计量标准算,得以天文单位计量标准哩。
这是大小之争。再说长短之争:
蚜虫的生命是很短暂的,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苦恼。它唱着悲凉的歌:几度风来吹,几度雨来打……
一只高寿的蚱蜢劝它说:我的朋友,莫要苦恼,我活了五个月,见过的世事人情太多了。你不管有多少不如意的事,一晃也就向生命告别,到极乐世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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