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夫人因珠大奶奶说,家人们俱已赏过,忽然想起那天救火珍珠应许的赏钱不可失吩咐珠大奶奶取三百银子,交林之孝拿去分给出力家人又吩咐将合宅的丫头、媳妇按着等第定了十两、六两、四两,每人分散,以便收拾起身命林之孝差人将合族男女以及诸亲六眷、太太、奶奶、姑娘们后日十八到宅里吃午饭,并将所有煤米柴炭,除船中需用外,尽行散给亲族及左右穷苦街坊还有那些破坏家伙及一切物件不能带去,不入交单的,全行分给贫苦街邻亲眷珠大奶奶们答应遵办
王夫人吩咐完结,芙蓉同两个姨娘告辞,要回宅去刚要起身,有听差嫂子来回祝太太差人请太太安,说是刚才到了家,明儿请太太过去说话王夫人点头答应,对芙蓉道回去请太太安,说我明日过来芙蓉们答应,辞过太太回祝府不提
王夫人因祝太太到了家,又不知有些什么事,心中十分惦记宫裁道太太连日过于辛苦,今日早些安寝,明日过去横竖知道,这会儿猜他干什么王夫人点头,连日辛苦很有些困乏,坐了一会支持不住,也就安寝次日到祝府去,打听有什么说话,原来那家是梦玉寄来的
这梦玉自从那日上船,放出江口走不上几十里,江面就起了风暴赶着湾入港内,等着风雨过后,已是初更时候一轮皓月照遍江山,看那芦苇一望无际,梦玉甚觉心神畅快,夜深方睡次日一早开船,徐忠吩咐船家,只许拉着半篷,沿提慢慢缓行,一日走不上几十里道儿,倒闹了三四天才到金陵
梦玉先着人到贾太太宅里去叫个人来不多一会徐忠领着个老头子走进舱来,说道这个老黄是三舅老爷家的老人,那贾太太的宅子里就是他领着老婆孩子管着照应他耳朵又聋,要大声说话才得听见奴才对他说,是咱们大爷来了,他很欢喜,要同来见大爷梦玉笑道叫他进来家人们答应,领他走进官舱老黄进来,瞧见梦玉笑道这就是玉哥儿吗?我常听见人说,大姑奶奶生的一个玉哥儿,长的很俊,像个姑娘模样儿我常想着,怎么也叫我瞧瞧,欢喜欢喜谁知今日才见面,到底叫我想着了梦玉命小子端个坐儿给他坐下
老黄问道姑爷同姑奶奶都好啊?梦玉点头老黄问道还有个姐儿也好啊?梦玉又点点头老黄笑道当日大姑奶奶生下出了月子,就是我抱大的一天一天的会玩会笑,必要我抱着满街去瞧热闹,也不知吃了我多少钱糖,多少钱的果子后来七八岁儿缠了脚,疼的走不动道儿,也还是我抱着满街去闯门子咳,你想想这是多年的话了!自从嫁了姑爷到如今,我总没有见面听见说很好呢这会儿你到这里来是干什么?梦玉坐到他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大声说道是舅舅叫我来交代贾府的房子,贾太太就要来了老黄点头说道老爷进京时候,将房契押在钱太太家里,押了五百银子,三分钱起利这是多少年,算算是一大堆的银子当初是我经手的,这几年叫钱太太家报怨死了我前日个,我在他家里还抬了一会子的杠梦玉道我叫个人同你去将契赎了回来,就交房子老黄点头,说道赎倒容易,这房子交给谁去?地跟儿贾府的房粮地上都是那聚宝门长干里的严麻子经管料理,今年二月间严麻子死了,丢下老婆孩子,娘儿两个连自家都照管不过来,还能够管这房子吗?我还有句说,这房子也难交代你想想十几年没有人住,又不去修理,没有一间房子是整齐的,塌的塌,漏的漏,那些门窗、扇全都霉烂了贾太太回来,叫他怎么住呢?我住在外面这几间小屋子里,每年都是我修理那一年不贴补几吊钱上去呢?梦玉道你且去赎了房契回来那房子既无人可交,就交给我替他收拾,不然贾太太到了,叫他住在那儿呢?老黄笑道罢呀!哥儿,你那里做得这些事来?那房子动一动手,就费了大事,也不是一天半天就收拾完结的梦玉对着他耳朵说道贾太太是我丈母,我不能不替他收拾老黄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这是应该的既是这样,哥儿可在船里住两天,我先将花园旁沿那几间好的明儿先叫他们收拾出来,让哥儿且搬进去住着,再商量收拾正经房子梦玉点头,就叫徐忠先同老黄到钱太太家去算结了帐,将房契赎回,明儿就发书子差脚子回去,咱们再慢慢的修理房子
徐忠答应,雇了四乘轿子,同老黄去了好一会,回来说道那钱太太往松江他姑娘家里守生去了,要月底儿才回来呢家里只有几个老头子同两个老妈儿们看家我转来就同老黄到贾府去瞧了一瞧,那房子修理很费事,竟动不得手只有他说花园旁沿儿那几间还像个屋子他这会儿先着人打收拾,明儿裱糊咱们后日且搬到那儿住下,一面叫人修理,等着钱太太回来再打发脚子回去横竖他在这儿多耽搁一天,总有一天的钱这也是急不来的事梦玉无法,点头依允只得在船里耽搁两日,等着收拾妥当,搬到贾府赏了老黄几两银子,吩咐两个老家人徐忠、赵禄商量修房子的道理赵禄道哥儿的意思是要怎么个办法?梦玉道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要将这所房子收拾的展新,里外要同咱们家一样就是了徐忠笑道哥儿替贾太太收拾房子也是应该的,就是过于费事,况且咱们带来的银子,不够这房子上的一宗儿梦玉道我不管他多少银子,只要妥当赵禄道这里有个木匠头儿老孙,我同他办过事,等我去叫他来估计估计再说徐忠道很是你就去叫他来商量赵禄去了半日,同着老孙进来,领着四围看了一遍,问道赵大爷的意见,是要修呢,还是要造?赵禄道自然是修,谁去造呢?老孙笑道这所房子,修也就是造的价钱,不过省些材料赵禄道你瞧着,一箍脑儿都给你去办,要很妥当,是几个钱儿罢?老孙在怀里取出一个布包儿打开,将个小算盘拿着,坐在一张旧杌子上凝神静气算了两遍,对着赵禄笑道除了裱糊不算外,一切在内,得一万五千两才办得下来,少了不够赵禄道咱们也不是一年半年的相与,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喜欢个简绝你这个价儿,未免过于说了点子谎老孙笑道不要说别的,大爷只瞧瞧这椽子,一动手都要换过;还有那嵌玻璃的窗子,至少也得二十两一扇,这内外是多少窗子?我刚才一件件细打过去,实在是要这些银子才够赵禄道等我去回了大爷,看给你多少老孙点头说道大爷面前,求你老人家帮衬,自然我有道理
赵禄笑道我管你道理不道理说着,去了一会,出来说道大爷吩咐,竟给你八吊钱儿,多也不出你若是不办,要去叫田秃子来办老孙笑道不管他田秃子、苦秃子,只要他八吊钱包得下来,我一辈子你的面儿,还要罚我个什么赵禄笑道你说正经话,实在少了多少不办?老孙道咱们竟简简绝绝的一句话,少了一万二千两银子是办不下来的赵大爷记着我的这个价儿,叫别的去办办,就知道了我少陪,再听儿罢赵禄道你坐着,咱们再商量
老孙道没有什么商量是这个价儿,我办;不是这价儿呢,叫别的办赵禄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要齐了头儿,是不是?老孙摇头笑道办不来,办不来既是赵大爷这样培植我的买卖,我再说别的,就不懂好歹我再让掉一吊钱,一万一千两银子,少一分也是办不来的就是赵大爷是照例奉送外,还有那几位爷们也不要尽个情儿吗?赵禄道我不管别的,给我个加一就完了老孙笑道还求大爷看破些,横竖不叫你老人家受委曲就是了赵禄道这工程是我同徐大爷两个人承办,还有他们四位爷们是监工照应的,你该怎么着,总要过得去咱们大爷贴身服侍四位的小爷们,也得要仔吗仔吗才得余外厨子、水夫、打杂的,随你去照应他们,那我不管咱们说明白了,我同你去见大爷当面说定,就带些银子去办事老孙道咱们结了,就是这样
我同你去见大爷罢赵禄站起身,带着他到外边东院里,见大爷说讲定了一万一千两银子,一箍脑儿在内,不管裱糊
梦玉道银子数儿就依他,只要办的好,还要快,明儿就得动手今儿先给他五百银,叫他赶着办事,等着明儿取了银子来,再给他老孙道我只要领大爷五百银做工匠人饭菜钱,那些砖瓦木料,我都叫行里发了来,慢慢的再给他们谁还不知道大爷呢?梦玉大喜,说道你只要给我办得好,等完结了,我格外谢你总要赶着办,明日就得动手
老孙连声答应梦玉命徐忠先付他五百银,余下陆续再付徐忠答应,取银交给老孙
梦玉当下派了马遇、李祥监工专管收拾一切粗细木器;金映专管裱糊、油漆;孟升专管修补花木竹石以及缸盆坛罐一切应用物件;老家人徐忠、赵禄总理一切又派贴身服侍的四个小子安儿、定儿、常儿、裕儿,除伺候外,轮着各处查工梦玉派定了差事,那些家人、小子们,人人欢喜自从第二天起,每日总有一二百匠人做工修造,十分热闹又差人到仪征店里提了五千两银子来用
梦玉闲暇无事,带着安儿、定儿常到街上闲逛着脚儿随便乱走,只见三街六市较着镇江加几倍的热闹,往来轿马络绎不绝梦玉主仆三个穿来插去,也不知是那里,随处闲逛
这天走了半日,渐觉人烟稀少,迷了路径正有些着急,只见墙角边转出一个二十岁的后生,身上穿的十分破烂猛抬头瞧见梦玉,不觉失声大叫道哎哟,找着了,找着了!几步抢上前来,将梦玉一把抓着,说道二爷,你害得我好苦!
说罢,放声大哭,伤心的不可解安儿、定儿看见大怒,将他乱推乱打,口里骂道该死的忘八羔的,你还不放手!那儿这个野杂种?好端端的拉着咱们大爷哭那个人被安儿、定儿又打又骂,他抓住梦玉死也不放,说道二爷,我千辛万苦要着饭各处找你,好容易今儿找着了,你怎么还叫人打我呢?也不想想咱们爷儿们的那一番恩义吗?那个人越说越伤心,泪如泉涌,大放悲声
梦玉刚才出其不意被他拉着,倒吓了一跳这会儿定了神,又听他的这番说话,看这光景十分可怜;将他面貌细细的看了一遍,好生面熟,倒像在那里见过因喝住安儿们,不用打骂,叫那人不用哭,慢慢的说话安儿道大爷别听他的混说,这儿拐子多着呢,他瞧见大爷长的很俊的人儿,他打谅着拐大爷去这哭都是假的,那里得过?那人擦着眼泪说道兄弟,你别这样倚势欺人的,横竖我伺候二爷的时候,你不知在那里腿肚子上转筋呢!你就算了事定儿道放你妈的屁!瞎眼的忘八羔的,你瞧瞧谁是你的二爷、三爷,你还不放手?捆起这杂种,送去打板子!梦玉喝住安儿们,不许多嘴,随问道你到底是谁?在那儿见过我?只管慢慢的对我说,别要哭那人听见,将手放下,跪在梦玉面前,将两手抱住梦玉的腿,又大放悲声的哭道二爷怎么问起这样话来?叫我心都伤碎了也全不想想太太同宝二奶奶怎样的可怜,明日你见了太太同宝二奶奶也是这样不认吗?梦玉听了,猛然想起,笑道是了,你快别哭,起来我有
话说那人听说,住了哭,站起身来梦玉笑道你不提起太太同宝二奶奶,你就哭到明年,我也是不明白的这会儿我想起来了,我不是你家宝二爷,你认错了你是贾府里伺候宝玉的是不是?那人听了,将梦玉细细看了一看,说道怎么不是宝二爷呢?
就是声音有些两样,余外一点儿不错梦玉笑道我常听见人说,我活像贾府的宝二爷天下像的也多,那里就是我像的这样齐全呢?你到底是谁?好好在贾府里,怎么流落到这个分儿?那人道我叫茗烟,从小儿就在贾府伺候宝二爷蒙二爷的恩典,待的最好那年二爷下举场我在砖门口儿去接,瞧见出来,在人空儿里一挤就了四处找寻,总没有个影儿后来放了榜,二爷高中举人,将个太太同宝二奶奶真可怜,几乎哭瞎了眼我瞧着实在过不去,就离府拼了命各处去找后来盘缠用完,只得要饭总不死心的要找二爷,不拘是那儿,我都走到这初头儿上,我才到这儿来,凡有大街小巷,没有一处不串到昨儿在一个小土地庙的门口儿坐着,来了一个破衣服的和尚,对我笑道‘这几年苦志要出头了’我问他怎么出头,他说道‘你明日遇着主人,你不是出了头吗?’我赶忙问他主人在那儿,他叫我今日饭后总向着东南上走去就遇着了,拉住他别放,不是他,也是他果不然这会儿遇着了二爷,怎么又说不是呢?梦玉笑道你这一番苦心为主,我听了十分欢喜况且那和尚说,不是他,也是他想我同你有主仆之分我虽不是贾太太的儿子,于今是贾太太的女婿
茗烟忙问道二爷怎么是我太太的女婿?安儿道你这人可糊涂,说了不是你们宝二爷了,你还要二爷长,三爷短的叫,这是咱们镇江的祝梦玉大爷你记着,以后遇着再别叫错了梦玉道我聘了太太的四姑娘,尚未过门呢茗烟惊喜道咱们的惜春四姑娘真长的又俊,性儿又好,又会写,又会画宅里人谁不说他好呢!梦玉道贾府里有几位四姑娘?茗烟道两边府里只有一位四姑娘,那里有几个?梦玉道我聘的这位四姑娘名字叫珍珠,同你说的不对茗烟道只怕是改的名字也论不定梦玉点头说道太太就回来了我现在这儿修理房子,你跟我回去,服侍我罢茗烟两泪交流,跪下来说道情愿终身服侍大爷
梦玉甚喜,说道我就住在太太宅子里,咱们回去打那里走?茗烟道这儿有条小道儿,穿出大街再往西去,进了那个大胡同儿拣直往北,出口儿就是梦玉道你在前引着路,咱们慢慢的回去于是,茗烟在前引着,东弯西转走了半日,来到贾宅大门,看见出出进进挑砖抬瓦不计其数他站在门边让大爷前走,三个人跟了进去梦玉走到院里,裕儿们瞧见,赶忙打起帘子,让大爷进去坐下歇了一歇,叫常儿去找了徐忠来说话常儿去不多会,同徐忠进来,问道大爷在那里逛了一会?梦玉笑道坐在这里实闷的慌,走到外面也不知是那里,随便走走,倒无意中遇着贾府的小子,流落不堪我带他回来,收在身边服侍先给他十两银,叫他赶着去买衣帽鞋袜我等他收拾好了,还带他出门呢徐忠答应,到自家屋里取十两银交给茗烟,传了大爷的话茗烟大乐,接了十两银,往外飞跑去了
梦玉吃了一会点心,因身子困乏,走到炕上打个盹儿,叫安儿们将帐子放下,出来又将房门带上梦玉朦胧睡去,只觉一个人在街上闲走,遥望见那边短墙里一带竹林青葱可爱步走了过来,顺着短墙随弯抹角,见有一座园门半掩,寂无人声心中想道此必人家园圃,何妨进去游玩游玩将门推开走了进去,一望尽是竹林,内有曲径可通,依林傍竹曲折走去,竹尽处有小沼疏林、板桥卧石,十分清雅过桥数步,一带短篱上面尽是大红蔷薇,开如簇锦顺着花篱过去转出湖山石后,看见草屋数间,湘帘半掩走到门边探身往里一望,只见满屋图书,玉轴牙签盈几满架,不觉踱了进去看那碧纱厨里设着绛帏罗帐,心中疑惑,不敢过去
正在设想,见有人笑语进来抬头一看,见有二八佳人一个,梳妆淡雅,手中拿着鹅翎香扇,冉冉而来看见梦玉吃了一惊,忙问道你是谁?怎么走到我的屋里来?梦玉甚觉惭愧,赶忙上前见礼,说道我祝梦玉,见尊园清雅,心适神怡,因窥雅室,误达香闺,伏望小姐宥我冒昧那美人听了,反怒为喜,惊问道你就是祝梦玉吗?何期今日果能见面!说着,将手中羽扇招着道你来转身就走梦玉看那光景谅无恶意,跟着他转到一间屋里只见上面挂着一尊观音菩萨佛像,桌上供着鲜花净水、贝叶香炉,桌前铺着蒲团,屋中甚为幽洁
美人指道梦玉,你瞧我为你立了心愿,长斋绣佛,今已数载每日静坐蒲团,对佛诵经,惟愿此生与你相会你想,一面不识的人,像我这样痴心的能有几个?我因为听见你是个闺门知己、巾帼良朋,所以立下这段痴愿只要同你相见,明了我想你的痴情,此生已足,并无他意梦玉听了十分伤感,说道我梦玉无德无能,自惭形秽,荷蒙小姐不弃,神交远垂默契,真令人心感玉虽不敏,敢不以香闺知己报答玉人?
那美人笑道只要你知我痴情,已遂我私愿我同你男女之间,何以言报两人正在说话,见一位老太太扶着个丫头进来,问道这是谁家少年?你同他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
美人答道就是母亲常说的祝梦玉那老太太惊道他就是祝梦玉吗?过来我瞧瞧美人对梦玉道这是我的老母梦玉听见,赶忙过来拜见那老太太将他扶住说道我耳朵里都听熟了,这个也说梦玉,那个也说梦玉,今儿倒要瞧瞧怎么一个样儿说毕,拉着他走到外边,将他左瞧右瞧的瞧了一会,笑道真个长的俊,怨不得的人人赞他!想来性情也是好的我听见说,你娶了两个奶奶,不知是谁家有福气的姑娘?梦玉道是梅家姑妈的两个姐姐那老太太笑道我家这丫头自从他父亲不在了,这儿又没有房族亲眷,他又无伯叔兄弟,就是我娘儿两个相依为命有那些娘儿、妈儿来做媒,他立志不愿,好端端的吃了长斋说也可怜,我在一日,管他一日只恐我早晚死了,丢下他无靠无倚,谁来收管呢?那位老太太说到伤心,大哭起来美人听见母亲的这一番说话,不胜感伤,抱着老太太放声大哭梦玉本是个多情人,见他母女哭的伤心,也拉着一堆的大哭起来正在哭的高兴,只听见有几个人高声喊着大爷,梦玉回过头去睁眼一看,原来是他们不知叫的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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