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草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406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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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曲,属于古代上流社会的消遣品《红楼梦》讲述康、雍、乾年间封建世家的荣辱兴衰,此时正是中国戏曲文化繁荣昌盛时期国家一统,盛世升平,统治阶级渐趋腐化,追逐时尚,以其优越的身份地位,丰厚的经济条件,刻意追求衣食住行的物质享受,买优伶,养戏班,管乐纷纷,藻饰太平,甚至寻奇猎艳,声色犬马当然功名奕世的贾府概莫能外曹公在《红》书中穿插着大量听书观戏之情节,以高超绝伦的笔法绘制出清代上流社会的风俗画卷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406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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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雅之争探看清代戏曲之背景风尚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406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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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所处时代,正是中国戏曲花雅之争时期,即以昆腔为主的雅部,和以京腔、秦腔、弋阳腔、 梆子腔等杂糅的花部之争前者是传统的高堂之乐,后者是兴起的民间之声《红》书描写剧目30出,对话、酒令、谜语、礼品等名称的戏曲剧目达19种,分布在20个章回里可见作者对戏曲艺术形式的熟稔和运用的灵活程度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4066.html
昆曲的演唱和表演都非常优美,在康熙眼中,昆山腔,当勉声依咏,律和声,察板眼,明出调,分南北,宫商不相混乱,丝竹与曲律相合而为一家,手足与举止睛转而成自然,可称梨园之美何如也故昆山腔是最具有代表性的雅乐正声,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而弋阳腔则主要流布于下层劳动大众之间,从表演到形式热闹活泼,也给习惯于听昆曲的全新感受乾隆年间,弋阳腔逐渐走上雅化的道路,与昆曲为伍,成为皇宫贵族、高官贵宦的承应剧就像吃惯了山珍海味需要换换口味一样,贾母为宝钗过生日时定了一班新出小戏,属昆弋两腔皆有,后来贾母为凤姐过生日,凤姐也说咱们家的班子都听熟了,倒是花几个钱叫一班来听听罢可见弋阳腔这样的热闹戏在当时亦颇受欢迎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4066.html
但曹公明显对清淡娴雅的昆曲情有独钟,对喧闹嘈杂的弋阳腔具排斥之感第19回贾珍请宝玉观戏,书中形容:倏尔神鬼乱出,忽又妖魔毕露,甚至于扬幡过会,号佛行香,锣鼓喊叫之声远闻巷外满街之人个个称赞:好热闹戏,别人家断不能有的可是贾宝玉呢?见繁华热闹到如此不堪的田地,只略坐了一坐这与曹公的家庭熏陶及个人性格特点分不开古人喜欢雅,尤其上流社会更是把雅作为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雅的代表,昆腔自然更能获得欢心从《牡丹亭》到《占花魁》,从《玉簪记》到《长生殿》,全书30出剧目昆腔达22处,弋阳腔只有5处,亦可看出曹公对昆曲的偏爱正是这些戏曲描写,直观看出花雅之争的盛状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4066.html
当时贵族阶层喜欢豢养家班,家班便是一些高门大户私人置办的戏曲团体,代价十分高书中为了迎接元妃省亲所置办的家班就足足花了几万两银子,高价聘请姑苏最正宗的教习特意教学,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虽说花重金培养,但优人自古被视为贱业,地位并不高府中的一些丫头小子还有自由,而她们却只能够关在梨香院里学戏,命名权也交给主人,有的甚而作出气筒(如第60回,赵姨娘将茉莉粉照芳官脸上摔出去,手指着芳官骂道‘小娼妇养的,你是我们家银子钱买来学戏的,不过娼妇粉头之流,我家里下三等奴才也比人高贵些’)书中还有的优伶被达官贵人当作玩物相互赠送,被公子哥们当作装饰品甚至搞同性恋(如薛蟠口中的小柳儿,忠顺王向贾府讨要琪官等)如此境况,可见戏子身份地位低下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4066.html
其结局也甚为惨淡,作为弱小者的女优伶,往往遭遣散、分流、买卖,出家当尼姑,侥幸者亦不过是丫鬟、婢女、侧室的身份男优伶的境况算幸运些,但在传统文人的心中仍不屑一顾柳湘莲曾被薛蟠一度视为尤物;蒋玉菡娶了一张破席,而且戏称堪羡优伶有福鄙弃口吻,显而易见当然这是一个历史遗留的问题,决非两朝三代所能改变
从几出戏曲探看钗黛之精神世界
曹公擅用双峰对峙手法,如晴雯之灵巧与袭人之温厚,最经典的当数黛玉和宝钗这对例子曹公将《牡丹亭》《西厢记》给了林妹妹,而将《鲁智深醉闹五台山》中的《寄生草》给了宝钗,二者对比来看,格外精彩
黛玉与《牡丹亭》《西厢记》,处处有情《牡丹亭》是何文?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西厢记》是何文?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杜丽娘和柳梦梅,崔莺莺与张生,两部戏都脱不开一个情字
黛玉前身是绛珠仙草,和别人最大的不同便是身上那股不染世俗的天地草木之灵气,她吟诗作词通常是触景生情,又由情及景,落于笔下,辞藻天成,别出机杼,气脉贯通,隐隐有林下之风,自是一股风流气派
黛玉初读《西厢》,初遇《牡丹亭》,必是发生在一个情景皆备的妙境之下,这便是黛玉葬花黛玉葬花,满怀伤春之情,此刻遇到宝玉,二人共读一卷西厢,满腹心事都被勾出来,只觉词藻警人,方知戏文的妙处曹雪芹在此斜插一句黛玉素习不大喜看戏文,端的不失大家闺秀身份
宝玉见黛玉读罢《西厢》,笑道:妹妹,你说好不好?黛玉笑着点头儿宝玉笑道:我就是个‘多愁多病的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的貌’黛玉听了,不觉带腮连耳的通红了,登时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指着宝玉道:你这该死的,胡说了!好好儿的,把这些淫词艳曲弄了来,说这些混账话,欺负我我告诉舅舅、舅母去!
这段极有意思,明明是宝玉给黛玉安利了《西厢》,黛玉觉得格外好,被宝玉顺嘴拿戏词开两句玩笑,眼圈却红了,可见被戳到平日心事,绝不是简简单单一句戏词的事
这心事是什么?莺莺喜欢张生,杜丽娘喜欢柳梦梅,都是因身份难以说出口的感情,这喜欢中又有对未来无限担忧,和黛玉不无相关而宝玉开玩笑说多愁多病的身倾国倾城的貌时,又岂无几分痴心在其中?可见二人俱是痴情人,端着身份不能明说,又按奈不住,只好借词曲相互试探
宝钗与《水浒传》《寄生草》,字字在理反观宝钗听戏赏曲,又是别样文章黛玉通山川草木之灵秀,宝钗则是人情世故,世事洞明
宝钗有很高的对美的敏锐鉴赏,留意着一切事物中美和精华的部分看起来她和光同尘,随大流地生活着,可她善于从中营建起自己的艺术空间比如,点贾母喜欢的热闹戏,却可以在热闹戏中找到打动心灵的部分她对诗词乃至音乐,都具有不一般的鉴赏能力宝钗点的《寄生草》这支曲子,是有一定佛禅味道的一般而言,人们都注意到儒学对宝钗的熏陶,可唐宋以后的读书人,很少没受到过佛禅文化的影响宝钗博览群书,对禅宗的典故如数家珍在山门引出的水浒故事中,鲁智深正是因为有一种真性情,嫉恶如仇,率性而为,完成使命后无牵无挂放下一切,最后坐化彻悟、修成正果赤条条来去无牵无挂表达了禅者一种潇洒自在的境界,打动了宝玉最可喜曹公此处用黛玉吃醋就此截住,宝钗评戏,点到为止,端的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而以宝钗的聪慧,她自然也能理解佛禅的哲理她又何尝不知道,人生牵挂越多,烦恼越多,但在对生命价值的认识上,宝钗还是坚守家庭伦理的责任她放不下对母亲、兄长的惦记,心怀使命感无论从家庭还是自己考虑,她当然会努力谋求更好的出路,获得理想的婚姻、良好的社会地位与佛禅推崇的内在解脱、超然心境相比,她更在乎现实世界获得的认同与肯定
这段最妙的是引出下文宝黛钗三人谈禅湘云黛玉二人和宝玉闹脾气,宝玉心中难受,提笔立偈
面对宝玉参禅,宝钗和黛玉做出了不同的反应宝钗对禅的历史文化充分了解,六祖慧能的故事信手拈来,可她骨子里是儒家的生活态度,认为违背儒家生活的伦理属于离经叛道的行为,这些道书机锋,最能移性的,明儿认真说起这些疯话,存了这个念头,岂不是从我的这支曲子起的呢?我成了个罪魁了便撕了个粉碎,递给丫头们,叫快烧了可这种态度也许是宝钗情感失败的重要因素宝钗在一切事情上都聪慧敏锐,却唯独没有研究过宝玉的青少年心理学一种思想观念的产生,有其内在原因,靠堵是很难堵住的,须深入了解,对话、沟通,循循善诱,因势利导
我们会发现,宝钗与其他人的沟通很有办法,与湘云、黛玉乃至王夫人、袭人等,都能做到审时度势,无往不利,唯独对宝玉几次规劝却收效甚微,甚至招致反感许,对过度关注的人,宝钗也是执念太深,乱了方寸?
而黛玉与其他人的沟通未必理想,但对宝玉却总有神来之笔,所谓知音,当是如此吧,心有灵犀一点通只见黛玉笑道:不该撕了,等我问他,你们跟我来,包管叫他收了这个痴心黛玉对禅道知识的了解,估计最多和宝钗不相上下,可她充分了解宝玉,率真机敏的特点使她能迅速理解禅宗的机锋
几出戏曲,黛玉的风流灵动,宝钗的博学多知,尽在不言中,黛玉可爱,宝钗可敬,正可谓双峰对峙,二水分流
从家族身世探看曹公之戏曲观
清朝是异族定鼎中原,需要对汉文化接纳和融合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戏曲作为促进民族融合的一种方式深受清朝统治者的青睐曹雪芹从其祖父曹寅开始,府中便有家班,曹寅曾自言,吾曲第一,词次之,诗又次之曹寅本人进行过戏曲创作,目前发现的有《北红拂记》、《太平乐事》、《续琵琶》等,大戏曲家洪昇曾赞曰: 其传神写景,文思焕然,诙谐笑语,奕奕生动尤错落有古致,而序次风华,无以过之谱入蛮语,怪怪奇奇,古所未有不仅赞扬了曹寅杰出的艺术成就,而且肯定了其敢于创新、精于创新的戏曲创作风格
曹公在这样的社会环境和家庭环境中成长熏陶,耳濡目染戏曲文化,自然形成了极高的戏曲文化修养,成为他日后创作《红楼梦》的绝佳生活素材
中国传统文人往往习惯于表述家族曾经的辉煌,以示出身不俗,原属名流汉代以后,取士为官,讲究门第,于斯尤胜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中追叙先世为历代朝廷史宫之显事,杜甫自称诗是吾家事,曹雪芹当不例外他在《红》书中追叙家族往日的盛况,如第54回中有一大段笔墨集中叙写贾府赏戏论戏的情景,场面壮观隆重,真正一个显赫家族的戏场气派
曹寅在曹氏家族是十分重要的人物,他少时伴读,中年继任,诗文练达,戏曲擅长家中戏班,细乐声喧,富贵风流康熙43年,曹寅亲自致简,邀请誉满江南的戏剧家洪昇到江宁织造府,排演《长生殿》全本对于其祖父的这些盛事佳话,曹雪芹早有耳闻,且引以为荣,念念不忘,进入小说,自为常理
《红》书中曹公大量的笔墨描述传统诗词文化,在一幅幅妙趣横生、精彩纷呈、声口毕现的生活场景中,让大观园的众儿女争奇斗艳,大展诗才通部书中关于历朝历代诗文大家如数家珍,一一标举曹雪芹还擅长画技,他对历代画家及其传世名画,津津乐道但在戏曲传奇方面,却以贾母代言论述,对前朝近世在戏剧方面颇有成就的剧作家几乎只字未提,王实甫、汤显祖等辈,尽管其剧作得以推崇,但其大名仍未能入围
翻看中国戏曲史,遍考戏曲作家身世,他们多属有闲阶级,为官为宦,少数人仕途上虽不得志,但却家资万贯,姬鬟盈室而戏曲艺术,则要披之管弦,按之舞台,方可成就,所以绝对的平民是无缘涉足戏曲创作的
曹氏家族也像书中贾府一样,于雍正5年(1727年)年底,正值作者少年时代,遭受罢官、抄家、籍产之难,从居住长达60年之久的石头城迁回北京,只落得十七间半房子、三对奴仆的下场,大半生贫困潦倒,卖画为生,举酒常赊试想,此情此景,作者何谈戏曲创作
有关曹公的一些诗词评语,人们对其诗才画技大加赞赏,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锸葬刘伶,诗才忆曹植,酒盏愧陈遵但绝少有人将其与剧作家相提并论,这与书中对剧作家只字未提相对应固然有传统文化的潜在因素,但与曹公作为罪臣之后,生平寂寞,绝少出入庭堂剧场的经历不无关系作者追忆家族昔日辉煌,其中也隐含着作者未能亲睹家中祖父时代名流往来、好戏连台的盛事,未能聆听祖父曹寅关于戏曲方面的言传身教的遗憾之情,这恐怕也是《红》书中关于戏曲的论述多出自贾母之口的些许原由遥想优伶清俊娇媚之态,舞台上笙箫管笛之间,灯火阑珊之景,皆有恍惚迷离之韵,依稀隐约之感所有这些,只能从曹公童年的记忆与家人的传说中寻找答案吧
《红楼梦》一书,说了这么多戏,《红楼梦》本身也是一出戏
探秘《红楼梦》中的戏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