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阅读碎札
吴营洲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180.html
春梅的傲娇与西门庆的宠惯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180.html
西门庆打算在家宴请众官娘子,届时想让春梅等上前递酒春梅不愿意,说是没衣服她道:俺每一个一个,只像烧糊了卷子一般,平白出去惹人家笑话西门庆笑道:不打紧,叫赵裁来,连大姐带你四个,每人都替你裁三件春梅道:我还问你要件白绫袄儿,搭衬着大红遍地锦比甲儿穿西门庆道:你要,不打紧少不的也与你大姐裁一件春梅道:大姑娘有一件罢了,我却没有,他也说不的我西门庆于是拿钥匙开楼门,拣了五套缎子衣服,两套遍地金比甲儿,一疋白绫裁了两件白绫对衿袄儿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180.html
从这段文字看,凸显了春梅的傲娇形象虽说春梅也确有侍宠的因素在,但整体来看,还是活画出了春梅的一副傲相,一身傲骨她不畏主子,敢于直言,敢于提要求,还敢于提一些妄快(出格、过分)的要求而这个西门庆,竟还一一满足了她这算是对她的一种格外宠惯吧《红楼梦》中的晴雯有点儿像她,身为下贱,却心比天高,敢于跟主子板面孔,使性子,讲条件,耍大牌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180.html
且说春梅的烧糊了卷子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180.html
当我看到春梅说俺每一个一个,只像烧糊了卷子一般时,不由地想起了《红楼梦》里的王熙凤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180.html
王熙凤曾两度说过烧糊了卷子: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180.html
一次是第四十六回,鸳鸯抗婚后,王熙凤说贾母会调理人,把人都调理的水葱儿似的,贾母就顺势开玩笑,让王熙凤把鸳鸯带了去,给贾琏做房里人,这时候王熙凤说:琏儿不配,就只配我和平儿这一对烧糊了的卷子和他混罢说的众人都笑起来了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180.html
另一次第五十一回,是袭人母亲生病,要回家看看,王熙凤打扮袭人时对众人说道:说不得我自己吃些亏,把众人打扮体统了,宁可我得个好名也罢了一个一个象‘烧糊了的卷子’似的,人先笑话我当家倒把人弄出个花子来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180.html
卷子是北方的一种面食在我们冀中一带,常常把馒头称作卷子冬天时,想吃卷子了,常把卷子拿到炉火上烤,倘若烤糊了,外相就特别难看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180.html
在这里,无论是春梅,还是王熙凤,都是用此语来比喻形象难看的
我此时忽然在想:曹雪芹两度使用这句俗语,或许是认为这句话太形象了、比喻太到位了,或许是在向兰陵笑笑生致意
且说春梅的吃了一日酒
后响时分,西门庆走到金莲房中,金莲不在家春梅在旁伏侍茶饭,放桌儿吃酒其间,在添置衣服方面,西门庆不仅满足了春梅的正当要求,也满足了她的不正当要求,随后书中写道:春梅方才喜欢了,陪侍西门庆在屋里吃了一日酒按下家中不题
此时我忽然在想:此时家中无人,此时二人又在吃酒,此时的春梅又得到了满足,如此这般,他俩此间就没有干点儿什么坏事?(存疑中)
此时我忽然又想:此时的兰陵笑笑生,为什么会按下家中不题、留下了一大片空白?或许这是兰陵笑笑生出于对春梅的格外尊重他不能把春梅写的像潘金莲、王六儿、宋惠莲、林太太,乃至李瓶儿等等那样不堪
其实,兰陵笑笑生对吴月娘,对孟玉楼,也没有那些貌似不堪的描述当然,对李娇儿,对孙雪娥,也无不堪的描述,这因为西门庆只是在定期地或不定期地例行公事,乏善可陈
潘金莲的沉默
且说吴月娘众姊妹来到乔大户家,叙了礼,吃了茶,入了座,递了酒,随后:月娘就下来,往后房换衣服、匀脸去了孟玉楼也跟下来——此时我有点不大明白:孟玉楼为何也跟下来?而其他人为什么没跟下来?是唯有孟玉楼有眼力见吗?感觉此时的孟玉楼像是吴月娘的贴身马仔了
到了乔大户娘子卧房中,只见奶子如意儿看守着官哥儿,在炕上铺着小褥子儿躺着他家新生的长姐也在傍边卧着两个你打我下儿,我打你下儿顽耍把月娘、玉楼见了喜欢的了不得,说道:他两个倒好像两口儿!
随后,乔大户娘子和众堂客都进房来,吴妗子如此这般说,提议两个小孩结为娃娃亲众人于是不由分说,把乔大户娘子和月娘李瓶儿拉到前厅,两个就割了衫襟……
此时我忽然在想:此时的潘金莲是如何一种心情,如何一种表情我相信,众堂客都进房来时她也进来了,乔大户娘子和李瓶儿两个就割了衫襟时,她也看到了然而,兰陵笑笑生却对她,只字未提潘金莲沉默着估计她的心里,当是醋海翻腾了
李瓶儿的笑
当众人撺掇着让官哥儿与乔长姐结为娃娃亲时,玉楼推着李瓶儿说道:李大姐,你怎的说?那李瓶儿只是笑
李瓶儿为何只是笑,而不言语呢?
有人分析说:瓶儿是妾,妾生的孩子由嫡母做主,妾虽然是生身之母,也是说不上什么话的就算不乐意,也由不得瓶儿(秋水堂)
这样的分析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我看不出李瓶儿有什么不乐意的她没有什么门第观念,也没有什么嫡庶观念,何况她本身就是一妾
我感觉李瓶儿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官哥儿毕竟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一个襁褓中的孩儿就成家了自然是件好事儿,她仿佛看到了官哥儿的婚礼,看到了官哥儿的子女成群,看到了自己的儿孙绕膝官哥儿是她的希望……
此时的她能不高兴吗?能不笑吗?只是,她不能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毕竟是妾,对自己孩子的种种方面,均没有发言权,她只能笑而不语甚或,痛而不言
西门庆的恼怒与潘金莲的羞惭
当西门庆得知自己与乔大户做成儿女亲家后,心里甚是不爽因为他已是官了,而乔大户只是个县中大户,白衣人,不般配他道:到明日会亲,酒席间他戴着小帽,与俺这官户怎生相处?甚不雅相!——这人一当官,就不知自己姓什么了,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
西门庆又道:就前日荆南冈央及营里张亲家,再三赶着和我做亲,说他家小姐今才五个月儿,也和咱家孩子同岁我嫌他没娘母子,也是房里生的,所以没曾应承他不想倒与他家做了亲——这人一当官,就端起架子来了!
潘金莲在旁接过来道:嫌人家是房里养的,谁家是房外养的?就是今日乔家这孩子,也是房里生的——潘金莲诘问得十分在理!也属实情!
潘金莲又道:正是险道神撞见那寿星老儿,你也休说我的长,我也休嫌你那短!——潘金莲这话,自然戳到了西门庆的软肋!
这西门庆听了此言,心中大怒,骂道:贼淫妇,还不过去!人这里说话,也插嘴插舌的,有你什么说处!——这就是当官的蛮不讲理!不辩论,不争论,只让别人闭嘴!
金莲把脸羞的通红了,抽身走出来,说道:谁说这里有我说处?可知我没说处哩!——这潘金莲倒也算敢怒敢言但又不敢硬怼只能边撤边嘟嘟囔囔地发些牢骚!
接下来书中写道:今日潘金莲在酒席上,见月娘与乔大户家做了亲,李瓶儿都披红簪花递酒,心中甚是气不愤来家又被西门庆骂了这两句,越发急了,走到月娘这边屋里哭去了
潘金莲的知礼与直率
潘金莲总体来说是个知礼的,并是个识大体的,在乔大户家给官哥儿、乔长姐结娃娃亲时,虽然满心妒恨,但在那个喜乐的氛围中,她不能说任何不和谐的话,她不愿也不能了大家的兴当回到家后,在西门庆与吴月娘交谈,并表示不满意这桩婚事时,她也没有插话只是当西门庆嫌荆都监的女儿也是房里生的时,才忍无可忍地头口而出:嫌人家是房里养的,谁家是房外养的?
纵然她说的确在理上,但终归还是太过口无遮拦了你看同样的话,孟玉楼就不说
潘金莲的话一出口,立马就得罪了三个人下面,姑且转述一下秋水堂(田晓菲)对此段情节的解析吧:
金莲的话虽然出于妒忌,却是一字也不差、一字也难驳回的老实话然而实话难听招怨,西门庆固然大怒,就连主张做亲的月娘脸上也下不来,瓶儿心中自然就更不是滋味了所以金莲被骂哭,惟有与她地位相同、心情相近的玉楼走去安慰然而玉楼性格含蓄,喜怒不形于色,明明心中想的和金莲一模一样,却绝对不会冲口说出来
潘金莲的委屈与诅咒
孟玉楼走过这边屋里来,见金莲哭泣,说道:你只顾恼怎的?随他说了几句罢了潘金莲哭诉了一番委屈,为自己辩解了几句,骂了几句西门庆,也诅咒了几句西门庆,自然也诅咒了李瓶儿以及官哥儿:多大的孩子,又是和一个怀抱的尿泡种子平白子扳亲家,有钱没处施展的争破卧单没的盖,狗咬尿胞空喜欢!如今做湿亲家还好,到明日休要做了干亲家才好吹杀灯挤眼儿——后来的事看的勾当!做亲时大家好,过后三年五载,妨了的才一个儿!
孟玉楼开始还劝、还附和——主要是她俩有共同语言,后来就一声儿没言语了——孟玉楼是个极有城府的人,她对潘金莲的诅咒,也许认同,也许不认同,但她不言语了!
平心而论,潘金莲确实有些委屈西门庆嫌乔家是白衣或有道理,嫌人家孩子是庶出就没有道理了他的官哥儿不也是庶出吗?
但潘金莲称对西门庆等人的诅咒,后来竟成了现实
当然,以我看来,潘金莲的诅咒,并不是真的想让官哥儿死这只是一个人在极度生气或愤怒时,怎么狠怎么说!
潘金莲的明骂与暗骂
且说潘金莲回到房中,使性子,没好气明知西门庆在李瓶儿这边,一径因秋菊开的门迟了,进门就打两个耳刮子,高声骂道:贼淫妇奴才,怎的叫了恁一日不开,你做什么来?今儿我且不和你答话!于是走到屋里坐下春梅走来磕头、递茶妇人问他:贼奴才他在屋里做什么来?春梅道:在院子里坐着来他听了,我那等催他还不理妇人道:我知道,他和我两个殴气党太尉吃匾食——他也学人照样儿行事,欺负我!待要再打秋菊,又恐西门庆在那屋里听见;不言语,心中又气一面卸了浓妆,春梅与他搭了铺,上床就睡了
到次日,西门庆衙门中去了妇人把秋菊教她顶着大块柱石,跪在院子里跪的她梳了头,教春梅扯了她裤子,拿大板子要打她那春梅道:好干净的奴才,教我扯裤子,倒没的污浊了我的手!走到前边,旋叫了画童儿小厮,扯去秋菊底衣妇人打着她,骂道:贼奴才淫妇,你从几时就恁大来?别人兴你,我却不兴你!姐姐,你知我见的,将就脓着些儿罢了,平白撑着头儿逞什么强!姐姐,你休要倚着,我到明日洗着两个眼儿,看着你哩!一面骂着又打,打了又骂,打的秋菊杀猪也似叫——其实潘金莲的话,句句是说给李瓶儿听的
李瓶儿的隐忍与西门庆的粗心
李瓶儿明明白白听见金莲这边打丫环,骂的言语儿妨头,则一声儿不言语,唬的只把官哥儿耳朵捂着一面使绣春:去对你五娘说,休打秋菊罢哥儿才吃了些奶睡着了金莲听了,越发打的秋菊狠了骂道:贼奴才!你身上打着一万把刀子,这等叫饶!我是恁性儿,你越叫,我越打!莫不为你拉断了路行人?人家打丫头,也来看着?你好姐姐,对汉子说,把我别变了罢!李瓶儿这边分明听见指骂的是他,把两只手气的冰冷,忍气吞声,敢怒而不敢言
等到西门庆衙门中回家,入房来看官哥儿,见李瓶儿哭的眼红红的睡在炕上,问道:你怎的这咱还不梳头收拾?上房请你说话你怎揉的眼恁红红的?李瓶儿也不提金莲那边指骂之事,只说:我心中不自在
其实,西门庆对李瓶儿的心中不自在,当是能够察知的,可见他太过粗心,或他是个只关心自己并不在意他人感受的人
西门庆的嗔怨与欢喜
西门庆对官哥儿与乔大户的女儿结为娃娃亲,起初是不高兴的,一直嗔怨吴月娘但后来得知,他(乔大户)家有一门子做皇亲的乔五太太,听见和咱们做亲,好不喜欢,到十五日也要来走走时,自然也好不喜欢
因此网上有人评论道:自古官场结亲,都是有政治目的的能高攀是最好不过的现代官场也是这样的,有的时候出于某种目的吧,出于政治前途考虑,需要这样的联姻孩子哪有什么自由恋爱,都是双方父母指定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