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金瓶梅》最早收藏者的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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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揭开明代第一奇书《金瓶梅》的作者与收藏者之谜,许多学者都注重研究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这就是明末沈德符《万历野获编》第二十五卷关于《金瓶梅》的一段纪事:袁中郎《觞政》以《金瓶梅》配《水浒传》为外典,予恨未得见丙午,遇中郎京邸,问:曾有全帙否?曰:第睹数卷,甚奇快今惟麻城刘涎白承禧家有全本,盖从其妻家徐文贞录得者又三年,小修上公车,已携有其书,因与借抄挈归然而,也有一些研究者对文中的今惟麻城刘涎白承禧家有全本,盖从其妻家徐文贞录得者一句提出异议,如柳存仁先生在《伦敦所见中国小说书目提要》一文中说,麻城刘承禧家有此本,是从妻家徐文贞录得者,则这个抄本与麻城得有关系……我以为麻城这个联念,本身也经不起剖析又如,张远芬先生在《新发现的<金瓶梅>研究资料初探》中说,徐文贞与刘承禧年龄悬殊,不可能成为刘承禧的岳父;徐、刘两家一属湖北麻城,一属上海淞江,如此远结姻亲是不可思议的从表面上看,柳存仁和张远芬二位先生的看法似乎有点道理,但仅是推测,并无实据,难以服人近年来,我意外地从刘承禧后人那里得到《刘氏宗谱》数本从中可证徐、刘两家确曾有过姻亲关系《刘氏宗谱》载:刘承禧,守有长子,字延伯,武榜眼都督同知,葬县东四柱桥傅家楼辰山戍向,娶徐氏,归母家《麻城县志》载:刘承禧,守有子,字延白,亦袭职,好古玩书画,弈叶丰华,人以为邑之王、谢也关于刘承禧爱好收藏的情况,《元曲选•臧晋叔序》里有这样一段话:顷过黄,从刘延伯借得二百种,云录之御戏监,与今坊本不同又据《三希堂法帖》第一册王羲之《快雪晴时帖》后有天下法书第一,吾家法书第一,麻城刘承禧永存珍秘的字样从以上的记载中,我们可以看到:第一,刘承禧之妻确为徐氏;第二,刘承禧爱好古玩书画,是当时的一位大收藏家,被誉为邑之王谢《刘氏宗谱》中关于刘承禧的曾祖父刘天和与祖父刘澯的记载:刘天和,字养和,号松石,生于明成化十七年己亥六月十六日,宏治戊午举人,正德戊辰进士,累官太子太保、兵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赠少保,谥庄襄,崇祀乡贤,殁于嘉靖廿四年乙巳十二月廿三日,寿六十有七《明史卷二百•列卷第八十八》对刘天和有相同的记载:刘天和,字养和,麻城人正德三年进士,授南京礼部主事……进兵部尚书……论功,加天和太子太保,荫一子锦衣千户,前后赉银币十数迁南京户部尚书,召为兵部尚书督团营《刘氏宗谱》对刘澯的记载是:刘澯,字汝静,号云薮,嘉靖壬午科举人,壬辰进士,授行人司刑部郎中,以子贵赠太子太傅左都督崇祀乡贤由此看来,刘家算得上当时京城里的名门望族了刘、徐两家共居一城,同为京官另一方面,刘天和德才也多为同僚们称颂南京兵部右侍郎耿定向称赞刘天和道:人言公凝眸转瞬,含吐风云;怫哂唯诺,咸有主谓,则谓公以智胜云……公平智之所运,大为都世兴,来建业乃其砥砺,节抑又兢兢焉,似不特役于事功间矣(见《刘氏宗谱》中《刘庄襄公事略》)刘天和的政治倾向与为人也体现在婚姻等问题上《明史•刘天和传》里有这样一段话:天和初举进士,刘瑾欲与叙宗姓,谢不往晚年内召,陶仲文以刺迎,称戚属天和返其刺曰:误矣,吾中外姻连无是人陶仲文为严嵩奸党,徐阶与他们有很深的矛盾;而对刘天和父子莅政严明,不悦权贵的品质是很佩服的再说,徐阶从嘉靖二年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到登上首辅宝座这一期间,也正是刘家人以为邑之王谢的时期因此,无论从政治倾向,还是从门第看,徐、刘两家十分相配最后,再请看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编》卷十一中记载的一个事实:徐太常(元春)以女字刘金吾(守有)之子徐为华亭相公家孙《刘氏宗谱》中对刘守有的记载是:刘守有,字恩云,武进士,太子太傅,五都督府、崇祀乡贤娶曾氏封一品夫人公妣俱县东四柱桥廖家楼右侧壬山丙向生二子:承禧、承佑根据以上事实可以看出,刘、徐两家联姻,无论是地域、年代、年龄、还是门第政治观点都是循理成章的所以,徐、刘两家结为姻亲关系确属历史事实,而刘承禧是《金瓶梅》最早的全书收藏者是可以确认的沈德符指出,刘承禧家藏有《金瓶梅》全本,但是对刘承禧到底从哪儿抄得的并未作肯定的回答,只是说盖从其妻家徐文贞录得者(《万历野获编》)这表明沈氏并没排除刘承禧直接从作者那儿录得的可能性《金瓶梅》的作者到底是谁?自明清以来,共有十一说:王世贞、李渔、卢楠、李开先、屠隆、薛应旗、李贽、徐渭、冯惟敏、沈德符、贾三近其中,认定王世贞者居多王世贞是嘉靖年间的大名士,其父被奸相严嵩迫害致死,因而其人沉冤托之《金瓶梅》至于更多理由,前人之述备矣,这里,我就不再赘述了《刘氏宗谱》提供了有关刘承禧家族与王世贞的关系的一些资料《刘氏宗谱》录存了一幅王世贞赠给刘家的一幅匾额海内名师,下题款识赐进士嘉议大夫都御史王世贞拜撰根据签名时王世贞所任官职分析,赠匾之事应发生在王世贞父忬以滦河失事,嵩构之论死之后王世贞之所以赠匾额给刘家,这其中是有一定原因的王世贞与徐阶是同乡,徐、刘两家在政治上都痛恨严嵩奸党严嵩父子将王世贞的父亲王忬害死于西市以后,身居要职的刘澯父子与大学士徐阶担着很大风险鼎力相助,才最后复忬官,其沉冤才得以昭雪激烈的政治斗争加深了刘、徐、王三家的情谊从此,王世贞与刘承禧的交往也就不同一般了而最能表现王世贞对刘天和的仰慕和与刘家亲密友情的,还体现在他撰写《光禄大夫兵部尚书太子太保庄襄公刘天和墓志铭》这件事情上现将部分内容抄录如下:嘉靖乙巳冬十二月二十又三日,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刘公卒,楚守臣以讣闻,天子为震悼,辍视朝;太宰议赠,赠少保;大宗伯议祭,祭九;议谥,覆正志和,因事有功,为庄襄;大司空议葬,葬所需县宫供给无乏有子四,其三皆先卒,澯最贤而继卒,诸孙幼,故公殁十六年而门人大司马刘公采始克具状又十五年而孙守有辈以状来请志铭呜呼!庄襄公固德靖间勋贤臣也,惟不佞尝记之矣,今何敢辞……盖拊卷而三叹曰:呜呼,公真异人哉!当公治邑而称良,墨绶入台而称良,御史治郡佐臬而称良,二千石意以为精心勤恤之士耳北治河,河工立就;西治屯,屯政;镇陕,陕之贪墨尽解去,大盗散徙,始稍露其不可测,以为世之得公者尚浅然公南人耳,十万浴铁之骑,霆摧电掣于交戟之外,而徐以尺一如意挥而糜之,百步不留,坚至其所,飞捷明光,上下动色,谓三秦自弘永而后始快意于一胜者,终岂能测公哉!吾闻之廖堂氏之孽公也,校卒挟玺书,一旦以琅珰豹虎交迹,即不道途死,且狱死耳公怡然,以事付藩臬,即就道,无惨容者,其定力有以胜死也,何必有十万铁骑哉!今夫志大者不能无小出入,术胜者不能无巧进退……呜呼!世安得以出入进退窥人哉?万历丁丑端阳日赐进士出身嘉议大夫前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两京大理太仆寺卿县郡王世贞撰从这几段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出如下几点:第一,充分说明了王世贞对兵部尚书刘天和的敬仰之情;第二,表现了王世贞与刘家彼此间全面而深刻的了解;第三,王世贞与刘承禧的父亲刘守有交谊很深厚在这里需要补充说明的一点是,这篇《墓志铭》写于万历五年,这时刘守有的官职为太子太傅、五军都督府《刘氏宗谱》里有一幅万历四年丙子御赐刘守有公对联:祖大司马环袵甲胄斩将擒王剿十万铁骑摧枯拉朽;孙执金吾参赞机务缉官怀民腾九州碑口动地惊天由此可见,刘家这时的权势十分显赫在遭受了沉重打击后的王世贞在政治上找上这样一个靠山对他不是没意义的另外,据吴晗先生和徐朔方先生的推算,万历五年前后正是王世贞的《金瓶梅》写作完稿时间王世贞当然知道当时奸焰熏灼,呼天莫诉,在这种情况之下,把自己呕心沥血之作交给一个有恩于己、政治上可靠而又意趣相投的家族收藏,当然是一种最理想的选择此外,《金瓶梅》书中保存了大量戏曲史料,这说明作者十分熟悉元明戏曲,作者的戏曲资料从何处借得呢?作为与刘家关系密切的王世贞很可能利用了刘承禧的大量藏书刘承禧作为一个藏书家收藏王世贞力作《金瓶梅》也是极为可能的因此,我认为,沈德符所说的盖从其妻家徐文贞录得者一句可能纯属一种推测,而刘家之《金瓶梅》很可能直接得自作者王世贞刊于《文学遗产》1989年,第3期转发请注明出处官方微信公众号:wwwsdmzcn投 稿 邮 箱:zgsdmz126.com 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59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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