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李士勋:加布伦兹译自满文的一百回《金瓶梅》德文译本 能否称之为“全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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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苗怀明、宋楠二位学者商榷

提 要:本文根据苗怀明、宋楠二位学者对加布伦兹译自满文的一百回《金瓶梅》德文译本的介绍提出看法笔者认为:因该译本删节了书中的性描写部分,故只能称之为删节本(或洁本),而不宜称为全译本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686.html

关键字:加布伦兹,删节本,全译本,祁拔兄弟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686.html

在第十一届国际《金瓶梅》学术讨论会上,苗怀明教授、宋楠女士二位学者提交了《国外首部<金瓶梅>全译本的发现与探析》一文,给学会带来了一份特别的惊喜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686.html

他们介绍了德国教授嵇穆博士(Dr. Martin Gimm)于1998年意外发现的一部尘封已久的手稿: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686.html

《金瓶梅》(Gin-Ping-Mei), 康农·封·德·加布伦兹(H. C. V. D. Gabelenz)根据满文翻译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686.html

一百回,八包手写稿,共3842页(页面17x22 cm)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686.html

毋庸置疑,这是《金瓶梅》传播史上的一个重要发现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686.html

据苗、宋二位介绍:嵇穆教授发现这部手稿之后,于2005年至2013年整理并由柏林国家图书馆编印刊行,为金学研究提供了又一个参照文本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686.html

加布伦兹的译文曾经发表过第1回和第13回(乔治·加布伦兹译)、第33-35回(阿尔伯特·加布伦兹译)节选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686.html

随着这部根据满文翻译的《金瓶梅》德文译本的发现,至少现在可以说: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686.html

这个译本是《金瓶梅》在西方的第一个译本了

这之前囿于资料和见闻的认识可以得到纠正并统一了

迄今,笔者尚无机会看到嵇穆教授整理的加布伦兹《金瓶梅》德文译本

所幸苗、宋二位在论文里为我们勾勒了这个译本完成的始末及其大致面貌:

即康农·封·德·加布伦兹的女婿、商人卡洛维茨-马克森从中国为其岳父购买了许多汉文和满文图书,其中一套就是满文《金瓶梅》(48册,出版于康熙47年即1708年)

康农·封·德·加布伦兹为此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并立即着手翻译

从1862年至1869年,仅用七八年时间就完成了这项巨大的工程

可以想象这位阿腾堡小公国的首相、满文专家怎样把处理公务之余的全部时间投入到翻译中去的情景了

作为翻译,我很理解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如果把他的两个儿子作为翻译练笔翻译的四章忽略不计,因为最后必定还要老加布伦兹校定,那么略为计算一下,可知老加布伦兹每年要翻译约14回,也就是说,他每个月要翻译大约1.2回

《金瓶梅》一书中使用的方言,中国人自己在理解上有很多分歧,翻译成外文多难也就可想而知了

流行的观点之一有:

诗是不能翻译的

翻译之后,的形式美会消失殆尽,内容也会失真

此外,还有风俗习惯、方言等更多障碍

祁拔(Kibat)兄弟的《金瓶梅》德文全译本总共用了18年(1927-1945)!

相比之下,加布伦兹能够在七八年之内完成这部高度艰深的巨著,确实值得钦佩!

但现在,笔者只能根据苗、宋二位在论文中对加布伦兹译本的介绍了解这个译本

他们将加布伦兹译本与祁拔兄弟译本和库恩译本这三个德文译本进行比较之后,列出加布伦兹译本的主要特点并得出结论

这里,笔者想就他们的结论性观点提出一两点疑问,与苗、宋二位和嵇穆教授以及金学界同仁商榷

第一个问题:加布伦兹译自满文的一百回《金瓶梅》德文译本能否称之为一个具有较高水准且名副其实的全译本?

苗、宋二位学者在其文章的第三节加布伦兹译本的特点中指出:

比较这三个(加布伦兹译本、祁拔兄弟译本和库恩译本)可以看出,加布伦兹译本采用直译的方式,其翻译忠实于,几乎是词对词的翻译,同时对色情情节进行了较为灵活的处理,可以说是一个具有较高水准的全译本

在该节倒数第二段又说:

在对床第之事描写的翻译处理上,作为贵族高官出身的康农父子和平民出身的祁拔兄弟有很大不同在19世纪欧洲上流社会的习俗和宗教禁忌中,有关性爱的描写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康农·加布伦兹具有政治家的身份,对此不能不有所顾忌满文本是以未删节的张竹坡本为底本的,保留了原书完整的色情描写加布伦兹对满文本中的色情描写采取了删节的处理方式比如第74回‘潘金莲香腮偎玉薛姑子佛口谈经中的性爱描写,加布伦兹用‘话说西门庆搂抱潘金莲,一觉睡到天明’一语一笔带过,而以张竹坡为底本的祁拔兄弟译本则尽量采用,对两人性行为的描写完全没有删节

去年读此文,没有多想

可能那时候惊喜压倒了一切其他同仁大概也是这样

今年重读到此,我就想:如果加布伦兹译本中的性描写段落全部都这样一语带过,那么这个德文译本恐怕就只能称之为删节本、与我人民文学出版社曾经出版的洁本一样了

苗、宋二位在文中只举出上述一段为例,但从行文中可以理解为该译本把书中的性描写部分全都做了那样的处理

鉴于性描写在《金瓶梅》一书中与塑造人物形象、处理人际关系以及反应社会百态等方面的重要性,加布伦兹译本的这个删节本就不能称之为名副其实的全译本了

当然,这个译自满文的德文译本在文学、语言学、社会学等方面的重要性不可否认,只是其整体价值却要打一定的折扣了

第二个问题:直译风格是否与底本和是否到过中国有关?

苗、宋二位认为:

加布伦兹的直译风格一方面与他采用的满文底本有关,另一方面……他们都未到过中国,对中国社会生活缺乏直观的了解,仅从语言的字面意义进行翻译,这就造成他在直译中有时不能很好地把握原意,有‘生搬硬套’之嫌,并引起歧义

这段话说加布伦兹采用的底本和他们没到过中国决定了他们的直译风格

因为满文译本是直译,所以加布伦兹也采用了直译

就是说,加布伦兹的直译风格是受到满文译本影响的结果

我觉得,这个观点也值得商榷

即使是这样,也只能算是个例,不是绝对的

直译风格或意译风格是译者的主观选择,与译者个人兴趣有关,与底本翻译风格无关

其实,任何译本都不是纯粹的直译或意译,一定是两者兼而有之

另外,笔者以为,译者采用什么翻译风格与是否到过底本所在国家没有关系

祁拔兄弟中长兄阿尔图尔也没有到过中国

世界上的翻译,没有到过译本源语言所在国的是大多数

到过源语言所在国家并在那儿生活过很长时间的翻译毕竟是少数

至于加布伦兹译本有生搬硬套之嫌并引起歧义,也不能完全归咎于他们没有到过中国

即使有点儿关系也不是决定性的,那是译者对理解的问题,也就是说,除了译者掌握外国语言水平问题之外,还有转译本底本的问题

不可否认,从转译本与直接从源语言文本翻译的译本相比,直接从翻译更可靠

由于存在各种不可避免的原因,任何译文都会产生误译的情况,如将误译的文本再次转译,结果只能是离源语言更远

苗、宋二位说,他们的结论是在嵇穆教授帮助下进行汉文、满文和德文三种文本比较研究的基础上得出来的,并且说,加布伦兹译本中一些与汉文原本有出入的地方,可能是满文底本造成的,恰好说明了上述观点

最后,笔者想就苗、宋二位文章附表中的个别年代做小小的更正:

1)第三节加布伦兹译本的特点中关于祁拔兄弟译本的时间1900-1925——应为:1927-1945年

奥托·祁拔是在1927年第二次从中国回到德国之后着手翻译《金瓶梅》的,一直到1945年才全部完成

2)另一处说根据库恩译本的转译本有副标题西门庆和他的六妻妾的故事这个副标题是库恩译本本来就有的

顺便提及:

严格地说,库恩的译本已经不是译本,而是改写本了,恰恰是他的改写本在西方世界毁了《金瓶梅》作为明代中国社会百科全书的声誉和价值,使之长期被排在纯色情文学之列

结束语:

笔者以为,就目前的发现来说,加布伦兹译自满文的一百回《金瓶梅》德文译本是国外最早的译本,但却不能称为名副其实的全译本!

其文学和学术价值难以超过后来祁拔兄弟直接从汉语翻译的《金瓶梅》德文全译本

作者简介:李士勋,德国文学翻译,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1978级研究生,德国文学曾为《世界文学》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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