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哲：论宋惠莲之死

《金瓶梅词话》100回，近100万字，内容丰富，文笔细腻，人物众多，头绪纷繁，看上去极为繁杂，令人眼花缭乱但说到底，整部小说其实是西门庆的传记，叙说他的人生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803.html

西门庆是全书的核心、关键，书中所有的人物和事件都与他有关系，都围绕着西门庆展开，目的就是为了刻画西门庆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803.html

古人云：纲举目张所以，如果抓住了这个人物，那么整个《金瓶梅词话》就在掌握之中了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803.html

宋惠莲是西门庆家的女仆，是男仆来旺的老婆，但她又是西门庆的情人，与西门庆关系密切她的最后结局是自缢而死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803.html

她与西门庆之间所发生的故事以及她的自杀，是《金瓶梅词话》里的一个重要内容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803.html

那么，宋惠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形象？她为什么自杀？谁是凶手？她的自杀说明了什么？对这些问题的探讨，显然有助于我们对《金瓶梅词话》的理解和把握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803.html

要解答以上问题，我们必须先从宋惠莲的形象谈起从出身和社会地位看，宋惠莲处于社会的底层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803.html

她的父亲是个卖棺材的小商人，因为生活贫困，将她卖到蔡通判家做女仆在蔡府期间，她与女主人狼狈为奸，与人私通，所以被赶了出来，嫁给厨子蒋聪为妻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803.html

蒋聪在与人争吵中被人打死，于是宋惠莲就嫁给西门庆的家奴来旺为妻，成为西门家的一名女仆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803.html

奴仆的社会地位极低，他们没有人身自由，完全依附于主人，是主人的私有财产，他们的命运完全被主人所控制宋惠莲就属于这样一类人

在古代社会里，这类人的处境和遭遇是悲惨的，令人同情的，他们是野蛮的奴隶制度的产物和牺牲品

宋惠莲虽然只是个奴仆，社会地位极低，但她却有几分姿色，同时又聪明伶俐，善于利用自己的美貌为自己谋取利益，是一个爱慕虚荣、风流淫荡的女人

她在书里一出场，作者就将她界定为不守本分的淫妇：

（她）生的黄白净面，身子儿不肥不瘦，模样儿不短不长，比金莲脚小些儿性明敏，善机变，会妆饰；龙江虎浪，就是嘲汉子的班头，坏家风的领袖若说他底本事，他也曾：

斜倚门儿立，人来倒目随托腮并咬指，无故整衣裳坐立随摇腿，无人曲唱低开窗推户牖，停针不语时未言先欲笑，必定与人私（《金瓶梅词话》第22回，下文简称《词话》）

这活脱脱是又一个潘金莲

成为西门庆的家奴后，宋惠莲爱出风头，上窜下跳，极力表现自己，希冀引起主子西门庆的注意

果然不久之后，好色成性的西门庆就注意到了她，并被她的姿色所吸引，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勾搭成奸西门庆喜欢宋惠莲，所以背地里经常送给她漂亮衣服和金钱

宋惠莲勾引西门庆的目的就是要从他那里得到物质利益，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因为能够得到主人的宠爱是奴仆的最大荣幸，使得宋惠莲觉得自己高于其他奴仆，心中甚是得意

但她似乎忘记了这一点：已婚妇女与他人通奸，这种行为是对自己的丈夫的背叛和侮辱，是道德上的污点，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主人

当然，她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作为一个爱慕虚荣而又风流淫荡的女人，宋惠莲抵挡不住金钱和虚荣的诱惑，终于为了金钱而出卖了自己的贞操，背叛了自己的丈夫

这种行为在任何时代和任何社会里都是不道德的古人云：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当人们的生存得不到保障的时候，高尚的道德是无从谈起的穷人为了生存往往会牺牲一部分道德，这虽然是错误的，但也是可以理解和值得同情的

因此，宋惠莲为了能在西门庆家里站住脚跟而与主人通奸固然是可耻的、悲哀的，但也是值得同情的

宋惠莲爱慕虚荣，风流淫荡，但她的性格却很泼辣、倔强、要强，即使她自己不占理，也宁死不服软、不服输、不受窝囊气宋惠莲后来自杀了

她的自杀固然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但她的倔强泼辣、争强好胜的个性也正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一次，宋惠莲与来保妻惠祥吵架，主母吴月娘将惠祥狠狠训斥了一顿惠祥心里有气，指着宋惠莲破口大骂，骂宋惠莲仗着与主子有私情而任意欺负别人，骂宋惠莲是个惯于偷汉子的、不知羞耻的淫妇宋惠莲也不依不饶，与她对骂争吵

吴月娘走过来呵斥她们，威胁要打她们惠莲对惠祥恨恨地说：

我破着这命，摈兑了你，也不差甚么，咱大家都离了这门罢！（《词话》第24回）

动辄要与人拼命，无理蛮缠，完全是泼妇、无赖的做派

孙雪娥将宋惠莲与西门庆的私情告诉了来旺，来旺怒气冲冲地质问宋惠莲宋惠莲不晓得来旺已经知道了实情，还振振有辞地编造谎言为自己辩解，被愤怒的来旺狠狠地打了一拳

宋惠莲不但不怕，反而撒起泼来，大骂来旺：

贼不逢好死的囚根子！你做甚么来家打我？我干坏了你甚么事来？你恁是言不是语，丢块砖瓦儿也要个下落

是那个嚼舌根的，没空生有，枉口拔舌，调唆你来欺负老娘？老娘不是那没根基的货，教人家就欺负死，也拣个干净地方谁说我？就不信，你问声儿，宋家的丫头若把脚略趄儿，把宋字儿倒过来

我也还跐着嘴儿说人哩！贼淫妇王八，你来嚼说我！你这贼囚根子，得不的风儿就雨儿，万物也要个实才好人教你杀那个人，你就杀那个人？

你错认了老娘，老娘不是个饶人的明日我咒骂了样儿与他听，破着我一条性命，自恁寻不着主儿哩！（《词话》第25回）

她明明与主子有私情，而且被人撞见过，却是死不承认，赌咒发誓地加以否认，与来旺大吵大闹，扬言与人拼命

宋惠莲大吵大闹的目的是要掩盖事实真相，她越是撒泼大闹，越是显得她是被冤枉了，果然来旺似乎相信了她的话

其实，来旺并不相信宋惠莲的辩解，他只是忍受不了宋惠莲的撒泼、吵闹，同时也担心他的情人孙雪娥受到牵连，所以只好暂时偃旗息鼓了

后来，他将怒气撒到西门庆和潘金莲的身上，咒骂他们，扬言要杀了他们

有一次，宋惠莲和西门庆大冬天里在山洞里偷情山洞里很冷，在这种环境里偷情显然是令人不舒服的，所以她半开玩笑半埋怨地对西门庆说：

西门庆，冷铺中舍冰，把你贼受罪不渴的老花子，就没本事寻个地方儿，走在这寒冰地狱里来了口里衔着条绳子，冻死了往外拉（《词话》第23回）

宋惠莲只是个家奴，却敢在主子面前直呼其名，甚至称之为叫花子，虽然是开玩笑，却也显示出她的大胆、泼辣的性格

宋惠莲请求西门庆派给来旺好差事，西门庆答应了，但随后听了潘金莲的话，却反悔食言了宋惠莲很不高兴，埋怨西门庆说话不算数：

你干净是个毬子心肠——滚上滚下，灯草拐棒儿——原拄不定把你到明日，盖个庙儿，立起个旗杆来，就是个谎神爷你谎干净顺屁股喇喇！我再不信你说话了（《词话》第26回）

作为家奴，宋惠莲不但敢于当面埋怨主子，而且言语粗俗难听西门庆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极力为自己辩解

这些情节一方面显示出西门庆对宋惠莲的溺爱，另一方面也表现了宋惠莲的张狂、泼辣的个性

宋惠莲得到西门庆宠幸后，得意洋洋，趾高气扬，不仅瞧不起其他一般家奴，甚至在西门庆的妻妾面前也有点大大咧咧，好像自己与她们是平起平坐似的，一副小人得志、盛气凌人的嘴脸

可见，她又是一个轻浮、张扬、锋芒毕露的人她容易得意忘形，一旦得志就肆无忌惮，招摇炫耀，蔑视他人，欺压他人，正如小说里所写的：宋惠莲

越发猖狂起来，仗西门庆背地和他勾搭，把家中大小都看不到眼里，逐日与玉楼、金莲、李瓶儿、西门大姐、春梅在一处玩耍（《词话》第24回）

这种嚣张的气焰、张狂的个性、小人得志的嘴脸自然要引起他人的不满和嫉妒，与他人产生矛盾冲突

西门庆家庭内部主子之间、主子与家奴之间、家奴与家奴之间错综复杂的矛盾是导致宋惠莲自杀的重要原因

吴月娘、李娇儿、李瓶儿并不知道宋惠莲与西门庆有私情，所以她们对宋惠莲倒没有嫉恨和排斥；而潘金莲、孟玉楼和孙雪娥知道他们的私情，作为女人，她们对宋惠莲自然是很不满的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排他性的，何况宋惠莲只是个家奴，却要与主母们共有一个男人，这是西门庆的妻妾们所难以接受的

在西门庆的家奴中，玉箫、来兴、平安、玳安、画童、来保妻惠祥等人都知道他们的私情，但只有玉箫为了巴结西门庆，自愿给西门庆和宋惠莲提供帮助

其他家奴因一来嫉妒宋惠莲得宠，二来又看不惯她那副嚣张、轻狂、得意忘形的样子，与宋惠莲都有些不睦

宋惠莲与西门庆之间的私情很快就被潘金莲发现了我们知道，潘金莲是个嫉妒心、报复心极强的人

她虽是西门庆六个妻妾中的一个妾，但她仗着自己的美貌风骚和聪明伶俐总是妄想着独占西门庆的宠爱，将西门庆的其他妻妾们都看作眼中钉、肉中刺

宋惠莲作为一个家奴也来争宠，这更是潘金莲无法容忍和接受的，所以潘金莲与宋惠莲的冲突是无法避免的；

何况宋惠莲在与西门庆偷偷约会的时候，还肆无忌惮地谈论潘金莲，对着西门庆说潘金莲久惯老成，原来也是个意中人儿，露水夫妻

潘金莲听了，气的在外两只胳膊都软了，半日移脚不动，说道：‘若教这奴才淫妇在里面，把俺每都吃他撑下去了’（《词话》第23回）

宋惠莲只是个奴才，却仗着西门庆的宠爱，肆无忌惮地谈论潘金莲不光彩的历史，完全不把潘金莲放在眼里，这令潘金莲怒不可遏，发誓要除掉她

潘金莲本可以以小主子的身份欺负宋惠莲，甚至将她赶出西门家，但她知道西门庆喜欢宋惠莲，所以她又不敢直接、露骨地排斥宋惠莲，而是借刀杀人，通过西门庆和孙雪娥之手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西门庆的妻妾里，潘金莲与孟玉楼走得很近，所以孟玉楼是从潘金莲那里知道宋惠莲与西门庆有私情

孟玉楼本来就对宋惠莲有所不满，认为宋惠莲没有尽到奴才的本分，在主子面前轻狂、放肆，眼里没有主子

一次，孟玉楼实在看不惯宋惠莲的放肆和轻狂，当着众人的面把她训斥了一顿，把宋惠莲羞的站又站不住，立又立不住，飞红了面皮，往下去了（《词话》第23回）

孟玉楼不知道宋惠莲是因为与西门庆有私情方才这样张狂的，当她知道这个情况后，更加排斥宋惠莲，并对潘金莲说：

嗔道贼臭肉在那里坐着，见了俺每意意似似的，待起不起的谁知原来背地有这本帐！论起来，他爹也不该要他，那里寻不出老婆来，教奴才在外边猖扬，甚么样子？传出去了丑听（《词话》第25回）

出于女人本能的嫉妒心，孟玉楼对宋惠莲非常不满，因此与潘金莲合伙对付宋惠莲

宋惠莲与西门庆偷情的时候，碰巧被孙雪娥撞见在西门庆的妻妾中，孙雪娥的地位最低，也最受西门庆冷落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比自己的地位更加低下的奴才却大受主子的宠幸，这不能不引起雪娥的嫉恨而且，孙雪娥与宋惠莲的丈夫来旺有私情，所以她们本来就是一对情敌，关系紧张

为了打击宋惠莲，孙雪娥故意将宋惠莲与西门庆的奸情告诉了来旺，因此西门家内部的矛盾大大激化了

来旺怨恨西门庆勾引自己的老婆，怨恨宋惠莲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连带着怨恨潘金莲忘恩负义，说她帮着西门庆勾引自己的老婆

一次喝醉酒后，来旺在众人面前发泄心中的怨气，发狠说要拿刀杀了西门庆和潘金莲这话被家奴来兴听到了，来兴与来旺有仇，所以来兴向潘金莲告发了来旺为了报复来旺，保护自己，潘金莲唆使西门庆除掉来旺

同时，来旺与孙雪娥的私情也被西门庆知道了，西门庆大怒，将孙雪娥打了一顿这样一来，西门庆与来旺之间的矛盾就更加激化了

一方面，潘金莲唆使西门庆除掉来旺；另一方面，宋惠莲恳求西门庆保全来旺

几经犹豫之后，为了霸占宋惠莲，消除来旺对自己的威胁，西门庆最后还是决定听从潘金莲的建议，除掉来旺这个与主母通奸又威胁杀主的奴才

西门庆设计陷害来旺，诬告他偷盗财物，企图杀主，将他投进监狱；又贿赂官府，让来旺在牢里吃尽苦头，甚至差点丧命

宋惠莲知道来旺是冤枉的，而且她还知道是西门庆故意这样做的西门庆一再欺骗她，说要饶了来旺，但到头来西门庆不但没饶来旺，反而将他递解原籍去了

宋惠莲恼羞成怒，一气之下，上吊自杀

宋惠莲之死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

宋惠莲风流淫荡、爱慕虚荣的个性使她与好色成性的主子西门庆通奸，她的轻浮、张狂的个性使她在别人面前得意忘形、盛气凌人，这样必然会引起别人的嫉恨和不满，必然会引发她与别人之间的矛盾冲突

她与潘金莲、孟玉楼、孙雪娥、来兴、平安、画童、玳安、惠祥等人都有矛盾，甚至她与喜欢她的家主西门庆以及自己的丈夫来旺也有矛盾，与其他人之间也存在这样那样的矛盾，一旦时机成熟，这些矛盾就会爆发

为了打击宋惠莲，孙雪娥将宋惠莲的奸情告诉了来旺，这就引发了来旺对西门庆、潘金莲的仇恨，以及他对宋惠莲的不满

酒醉之后，来旺打骂宋惠莲，发狠要杀西门庆和潘金莲来旺与来兴又不和，为了打击来旺，讨好主子，来兴到潘金莲那里告发了来旺

为了打击来旺和宋惠莲，潘金莲唆使西门庆除掉来旺夫妇但西门庆喜欢宋惠莲，为了霸占宋惠莲，西门庆设计陷害了来旺，将他赶出了西门府，同时准备将宋惠莲娶为小老婆

然而，宋惠莲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她知道西门庆喜欢自己，不会因为来旺是自己的丈夫而嫌弃她、厌恶她，但她并没有为了富贵而出卖自己的婚姻和良心，她一再恳求西门庆保全来旺

但西门庆为了惩罚来旺，霸占宋惠莲，最后还是将来旺陷害了，赶走了宋惠莲对来旺还是有一定感情的，同时她也知道来旺是被冤枉的，所以她对丈夫的不幸遭遇是痛心的、同情的当她听说来旺被递解原籍的时候，宋惠莲

关闭了房门，放声大哭，道：‘我的人哩！你在他家干坏了甚么事来，被人纸棺材暗算计了你你做奴才一场，好衣服没曾挣下一件在屋里

今日只当把你远离他乡算的去了坑的奴好苦也！你在路上死活未知，存亡未保，我如今合在缸底下一般，怎的晓得’？（《词话》第26回）

潘金莲劝她不要为了来旺而伤心、烦恼，宋惠莲对着潘金莲千也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万也说相随百步也有个徘徊意（《词话》第26回）

宋惠莲第一次自杀，主要原因是她为来旺的不幸遭遇感到痛惜，为自己突然失去丈夫而感觉孤苦无倚，同时她也觉得是自己害了来旺，心里感觉内疚，甚至有负罪感

因为她心里明白，西门庆之所以要摆布来旺，其目的主要是为了霸占自己再者，她对西门庆也有怨恨，怨他一再欺骗自己，怨他陷害自己的丈夫，所以她对西门庆哭诉道：

你原来就是个弄人的刽子手！把人活埋惯了，害死人还看出殡的你成日间只哄着我，今日也说放出来，明日也说放出来，只当端的好出来

你如递解他，也和我说声，暗暗不透风，就解发远远的去了你也要合凭个天理，你就信着人，干下这等绝户计，把圈套儿做的成，你还瞒着我（《词话》第26回）

她虽然怨恨西门庆，但西门庆是主子，自己是奴才，不管主子的行为是对是错，奴才都无权也无法干涉；

同时，宋惠莲也知道西门庆是喜欢自己的，他这样做对宋惠莲并无恶意，反而是为了得到宋惠莲，所以宋惠莲在实力上拿西门庆没办法，在感情上她也拿西门庆没办法，于是她只有一死才能摆脱这种尴尬境地，既可以报复西门庆，让他得不到自己；也可以摆脱她对来旺的歉疚，弥补她对丈夫应有的忠贞

可见，宋惠莲第一次自杀，说明她对来旺是有一定感情的，说明她良心未泯，对下层人富有同情心因为她自己就属于下层人，何况她与来旺是患难夫妻，她的自杀也是对西门庆的反抗

西门庆喜欢她，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很容易就成为西门庆的小老婆，享受荣华富贵

西门庆对来旺的惩罚对其他家奴而言也可以说是杀鸡骇猴，但面对威逼利诱，宋惠莲竟能不为所动，甚至以死抗争，这说明她还有一点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骨气和志气

她的肉体虽然不干净了，但她的灵魂还能保持洁净，或者说她的灵魂也曾经被污染了，但她能够以自杀来净化自己的灵魂，这是难能可贵的，是值得肯定的

正如佛家所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同样地，当一个淫妇幡然悔改的时候，她也可以成为贞女烈妇

当然，一个人要净化自己的灵魂，不一定要采取自杀的方式，而且自杀也不是最好的方式，她可以通过真诚忏悔、皈依宗教的方式进行灵魂的净化这种方式才是最好的

宋惠莲第一次自杀虽然被救了，西门庆、吴月娘、玉萧等人也一再安慰她，但丈夫的不幸遭遇给她带来的悲痛依然还在

潘金莲故意使坏，在她与孙雪娥之间挑拨离间，使她们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宋惠莲遭遇不幸，孙雪娥不是以同情心对她加以安慰，反而是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并且当面对宋惠莲冷嘲热讽，说是宋惠莲自己害了自己丈夫

这一下子打到了宋惠莲的痛处恼羞成怒的宋惠莲反唇相讥，讽刺孙雪娥下贱到与家奴偷情的地步

于是两人就扭打嚷骂起来，结果被吴月娘骂了一顿宋惠莲忍气不过，再次含羞自缢

可见，宋惠莲第二次自杀的直接起因是她与孙雪娥之间的冲突，以及她的要强、倔强、泼辣的个性

而她之所以与孙雪娥当面发生冲突，却是潘金莲挑起的潘金莲与宋惠莲、孙雪娥两个人都有矛盾，宋、孙二人起冲突，潘金莲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借助西门庆之手打击宋惠莲和孙雪娥

果然，二人冲突的结果是：宋惠莲自杀，孙雪娥惊慌，怕西门庆因此而打她

宋惠莲死后，她的父亲宋仁要告西门庆，说他奸杀了自己的女儿西门庆大怒，贿赂官府，反而将宋仁抓起来打了一顿宋仁一气之下，得病而死

这说明西门庆虽然很喜欢宋惠莲，但他对宋惠莲并无真正的、刻骨铭心的爱情所以，当他听说宋惠莲自杀身亡后，西门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他自个拙妇，原来没福（《词话》第26回）

虽然有一点遗憾，却无丝毫悲痛如果他真的深爱宋惠莲，那么，爱屋及乌，他就不会欺负并害死宋惠莲的父亲

他与宋惠莲之间的关系，其实只是一种钱色交易：宋惠莲能够满足西门庆的肉欲，西门庆能够满足宋惠莲对金钱的要求仅此而已，别无他故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宋惠莲自杀的主要原因，一是她的个性使然，二是西门庆家庭内部错综复杂的矛盾

而导致宋惠莲自杀的元凶是她的主子西门庆，潘金莲、孟玉楼、孙雪娥、来兴等人则是西门庆的帮凶，其中阴险狡诈的淫妇潘金莲是最大的帮凶

如果她不挑拨离间，西门庆就不会摆布来旺，宋惠莲也就不会被逼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