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读边记《金瓶梅》第六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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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西门庆书房赏雪 李瓶儿梦诉幽情

情节提要:
西门庆忙过漫长的丧事还得谢孝,身体已经疲乏不堪,迷迷糊糊中梦到李瓶儿来提醒他要早回家,因为花子虚在阴间告状要来加害于他
黄四来还银子,央求西门庆帮他处理他丈人的官司,有钱好办事,西门庆通过钞关钱主政找到雷兵备轻松处理了这一案
过几天应伯爵来找西门庆借钱,因他的小妾给他生了儿子,可他却没钱洗三
暗藏信息:
身体魁伟,而虚之太极
这一回又是加长版,男二号应伯爵戏份真多,都映着西门庆来
生儿子的愁,死儿子的也愁
应伯爵的妾春花给他生了儿子,他来找西门庆借钱是这么说的:

紧自家中没钱,昨日俺房下那个平白又桶出个孩子来

这叫什么话哟桶出个孩子来!生孩子应该高兴怎么是钻出个业障……但他说的好像也是真话,尽管西门庆听着不是滋味:

哥,你不知,冬寒时月,比不得你每有钱的人家,家道又有钱,又有若大前程官职,生个儿子上来,锦上添花,便喜欢俺如今自家还多着个影儿哩!家中一窝子人口要吃穿盘搅,自这两日媒巴劫的魂也没了应宝逐日该操,当他的差事去了家兄那里是不管的大小姐便打发出去了,天理在头上,多亏了哥你眼见的这第二个孩子又大了,交年便是十三岁,昨日媒人来讨帖儿我说:早哩,你且去着紧自焦的魂也没了,猛可半夜又钻出这个业障来!那黑天摸地,那里活变钱去?房下见我抱怨,没计奈何,把他一根银插儿与了老娘,发落去了明日洗三,嚷的人家知道了,到满月拿什么使?到那日我也不在家,信信拖拖,往那寺院里且住几日去罢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3883.html

没直接开口借,但句句都是借钱的理由西门庆一面慷慨解囊,一面又开玩笑说着占口头便宜的话,除了塑料兄弟情以外我觉得这一场戏很富有戏剧张力:
一、西门庆有钱有权,比起他这花子兄弟来说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然而人生的一些遗憾不是靠钱能解决的;
二、他要春花来答应他几天,表面上是占口头便宜,嘲笑应花子拿不出钱来还可以用老婆抵债,潜意识里却是她能给你生儿子,是不是也可以给我生一个;
三、应伯爵需要钱,需要西门庆的钱,便也不好计较什么尊严了,只好以同样开玩笑的方式回击;
四、人是复杂的,西门庆拿出真金白银又不要应伯爵还这个钱,这是他有人情味的一面;但这个帮助不是兄弟间的关系,是居高临下的,不平等的,应伯爵拿了钱的同时已经用受辱偿还了这笔债
对比一下《红楼梦》甄士隐资助贾雨村时那样维护贾雨村的体面,人的境界确实可以很不同

做好人为钱,做坏人也为钱
不知为什么这回应伯爵和黄四有点对着干,表面上他是责怪黄四没来吊唁李瓶儿之丧

正说着,只见应伯爵从角门首出来,说:哥,休替黄四哥说人情他闲时不烧香,忙时抱佛腿昨日哥这里念经,连茶儿也不送,也不来走走儿,今日还来说人情!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3883.html

但实际上应伯爵一方面促成西门庆帮黄四处理他丈人的官司,一方面又敲了黄四的竹杠

黄四哥在这里听着:看你外父和你小舅子造化,这一回求了书去,难得两个都没事出来你老爹他恒是不稀罕你钱,你在院里老实大大摆一席酒,请俺们耍一日就是了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3883.html

应伯爵这样智商情商双高的人怎么混得那么惨,也许就在于他这种滑头手段用得太习惯了,不需要踏踏实实苦干也能蹭吃蹭喝;而西门庆这样享受权力幻象的人也离不开这样的吹鼓手,应伯爵式的寄生虫就是权力腐化堕落必须滋生的渣孽
分享权力的残羹
第一回应伯爵出场就不断吃西门庆碗里的饭,越吃越高级,越吃越过界,先是卷饼之类的面食,到这一回的牛奶,酥油泡螺,磕好的瓜籽,稀罕的衣梅,从西门庆让他吃,到他先抢着吃,有时连西门庆自己都没吃着他知道西门庆不至于为这事翻脸,以他的情商,他也知道西门庆会有些着恼——他已经花很多力气讨西门庆高兴,也得不时找补一点,暗戳戳恶心一下西门庆但又不到使他发作的程度,这样才平衡,这样自己便能相信他们是兄弟的平等
除了吃喝,他分享得更多的当然还是权力寻租的好处或是商业上的利润空间他给李智、黄四担保借贷,偶尔唱个对台戏,如果黄四赖账,他也好撇清,而西门庆帮助黄四处理官司,他又能捞好处,这个应伯爵啊,真是两头吃的寄生虫
西门庆商业大厦的倾倒,这回又埋了条线,那就是韩道国身份问题
本来韩道国是郓王府的奴才,需要当差,而西门庆派他长驻南方就没法到郓王府服役,这次出发前他提出这个问题看西门庆如何表态西门庆需要这个经营人才,便想办法托任医官去说情,以后以钱粮代替服役,也就是说,韩道国成了自由身份的人这一回,韩道国和来保两人带上四千两银子去松江贩布,这是对于西门庆来说是多大的风险啊!不过西门庆认为自己还可以活很久,权力在手,可以抓人,所以他不怕

情色依旧
西门庆已经疲累到筋骨酸疼,暴露出健康问题,却依旧纵情声色,把奶妈如意儿当作李瓶儿的替身,使用梵僧药纵欲潘金莲非常担心如意儿要是怀上西门庆的孩子就该后来居上了,于是挑唆吴月娘,别让如意儿像宋蕙莲那样张狂就不成样儿了,

月娘道:你们只要栽派教我说,他要了死了的媳妇子,你每背地里都做好人儿,只把我合在缸底下,我如今又做傻子哩!你每说只顾和他说,我是不管你这闲帐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3883.html

表面上吴月娘是气恼以前的事,实际上:一,吴月娘如今自己有孕在身,地位稳固;二,她得了李瓶儿那么多钱财,她的利益有保障,她才不在乎西门庆再多一个小老婆,何苦惹他不高兴;三,潘金莲早就不像刚进府时那么巴结吴月娘,经常挑拨是非,吴月娘恼她也不是一两天了,怎么还肯为她出头?
任医官一直暗示西门庆要他注意身体,这里闲闲一句影射了明朝皇帝时常服用丹药以求长生;而西门庆既想长生又不节欲,只会埋怨其他人不像李瓶儿那样为他着想,没有人体贴他的日常起居饮食
情色线和事业线越收越紧了,书中的这第六年从第三十九回开始到现在进入十月底,年初官哥儿寄名吴道元,元宵前订亲,现在却是官哥儿死了,李瓶儿也将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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