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上)色系女子:偷|情滋味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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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本回目:赴巫山潘氏幽欢闹茶坊郓哥义愤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20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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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回目:王婆贪贿说风情 郓哥不忿闹茶肆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204.html

诗曰: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204.html

璿闺绣户斜光入,千金女儿倚门立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204.html

横波美目虽后来,罗袜遥遥不相及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204.html

闻道今年初避人,珊珊镜挂长随身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204.html

愿得侍儿为道意,后堂罗帐一相亲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204.html

(一首拿来主义的诗,非作者所作下面我们来看看词话本里是怎样的一首诗:)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204.html

酒色多能误国邦,由来美色丧忠良,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204.html

纣因妲己宗祀失,吴为西施社稷亡;

自爱青青行处乐,岂知红粉笑中殃,

西门贪恋金莲色,内失家麋外赶獐

(与故事的关联性很强,但依然是拿来主义从《水浒传》拿来的:)

酒色端能误国邦,由来美色陷忠良

纣因妲己宗祧失,吴为西施社稷亡

自爱青春行处乐,岂知红粉笑中枪

武松已杀贪淫妇,莫向东风怨彼苍

(说教意味太浓,而且观念太古板封建教育要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才好,直接啰里啰嗦道出来,听多了只会让人觉得反感,何况这观点还是局限的、甚至是错误的)

话说西门庆掏出银子,王婆拿着银子要出门,脸上堆着笑,面向金莲说:我去街上买瓶酒,马上就回来,这里就请娘子帮忙照看一下吧,陪大官人坐一坐那酒壶里还有一些酒,喝完了先倒那里面的喝着你和大官人俩人先凑合着吃,我去县东街买好酒去,路虽说远了点,但架不住那里的酒好喝呀我这一去且有好一会儿的工夫耽搁呢(最后一句是重点,画外音:我老婆子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们要是有啥事情放心干,有的是时间)

潘金莲听了马上说:干娘别去了,我也喝的差不多了,不喝了

王婆说:啊呀!我说娘子呀,大官人又不是别人,没事陪着喝几杯酒,怕什么!(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太做作了)

潘金莲嘴里直说干娘,不用了,身体却不动弹(身体最诚实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别看对方说什么,要看对方做什么)

王婆走出里屋来到门外,先是关上房门,而后拿铁索拴上了门,把西门庆和潘金莲两人关在了屋里(竟然真的是锁上了门,之前在第三回说不可能锁门,看来我还是太谨慎了,低估了成年人游戏的放肆性也对,潘金莲都有意了,王婆怕什么呀,锁上门让西门庆彻底成就好事,这样才能踏踏实实的赚到这笔牵线钱)做完这些,王婆搬了把凳子就在茶馆门口坐下了,手里捻着绩子装着像往常一样做起了针线活(这里有写作续着锁,有写作撚着绩,前者的意思应该是守在门口看着门锁防止有变故;至于撚着绩,也好理解,我们对不了解的字词首先看它的偏旁部首,撚是动词,手部动作,绩是绞丝旁,是丝织品,大体的意思应该是在捻绩子,如果往后倒腾二十年,我相信大家都不难理解捻绩子是什么动作


由于小时候接触过纺车,也捻过线,因此当我看到文本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纺线的那套动作绩子是梃子上纺出来的那个线穗子,一般纺线的时候是两个梃子倒换着用,一个满了就用另一个,然后把线穗子撸下来放好捻线就是捻绳子、搓绳子,我自己偶尔也会用五色线搓成绳子当手链用

水浒传》里写的是绩着绪,三个字两个绞丝旁,依旧是一种和纺织、针线有关的动作,网上解释说是缉麻,就是搓麻线无论搓麻线还是搓棉线,反正这里王婆坐在门口拿着针线簸箩一边干活一边看门,不显山不漏水,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央视版《水浒传》:王婆嗑瓜子打发时间

嗑瓜子和捻线哪个更好呢?

看看插图里是怎么表现的:

张竹坡点评本插图,此版配图略粗糙

这里的王婆身上有东西,有像线一样的东西,应该就是在做针线活了

潘金莲见王婆走了,起身反倒把椅子移到一边坐了(这里有眉批说起身迟了迟不迟的是做给对方看的,她又不是真想离开眉批是男性写的,其实看了很多评论和解读,对潘金莲很多人都是持惋惜心态的总是惋惜不起来这世上有些人注定就是不好惹的那一类,潘金莲就属于此类她现在不闹腾,将来也会闹腾本身她现在是不满的状态,随便一点改变的机会她都会试一试的,因为嫁给武大并非她本意,跟着武大过窝囊日子更非她心愿,即便西门庆不引诱她,我们大家也别忘了前面她也曾坐在门前引诱浮浪子弟来着),但又偷偷suō(斜着眼睛看)西门庆

西门庆坐在金莲的对面,一双滴溜溜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等看的差不多了才说:咳咳,我刚才忘了问娘子,你夫家尊姓是——?

金莲听了问话忙低下了头,笑着轻声回答:姓武(金莲这里的低头不是因为自卑和难堪,而是娇羞和玩味当一个女人知晓一个男人要跟她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其地位上的悬殊已不再那么重要,作为男人女人的性别特性开始变得举足轻重注意金莲是笑着回答的)

西门庆装作没听清,故意问:姓堵?(不亏是情场高手呀)

潘金莲头转向别处,眼睛不看着他,笑着低声说:你耳朵又不聋(太暧昧了,没跑了)

西门庆微微一笑,笑说:呸,我忘了!你夫家正是姓武只是咱们清河县姓武的可不多,只有县前一个卖炊饼的三寸丁姓武,叫武大郎,他跟你夫家是一族的吗?

潘金莲听了这话,脸上通红一片,只见她低着头笑说:他就是我的丈夫(这里的低头有自卑和难堪的情绪,嫁了一个外号癞蛤蟆的男人,还让别人轻蔑的说出来了,任谁也得难堪)

西门庆听了,呆了半天没说话,然后开始为金莲叫屈

潘金莲一面笑一面又偷偷看了西门庆两眼低声说:你又没遇到冤枉事,为什么叫起屈来了?

西门庆说:我是在替你叫屈呢!

这里西门庆嘴里娘子长娘子短的一通胡言乱语,潘金莲一会儿低着头摆弄裙子,一会儿咬袖口玩儿,咬的那袖口格格驳驳的响,不过她会时不时的斜眼看西门庆一眼(太娇媚了,把袖口咬出声音来,这是怎样的x暗示呢?这个响声和动作好像在张爱玲的小说里也看到过,众所周知,张是《金瓶梅》和《红楼梦》的绝对拥趸,在写作中学了很多两经典中的写作手法和技巧,很多字词语句都是直接拿来用的)

张爱玲《金锁记》:倒要瞧瞧你的脚现在麻不麻?

都是写调情场面的高手

西门庆看撩得差不多了,就假装说热,一边说一边把身上的绿纱褶子外套脱了下来,说:麻烦娘子帮我放在护炕上吧(这里出现了护炕,护炕是炕的边缘外部,一般会加一块光滑木料,有时会比炕高出一部分,在内室待人接物的话一般要让客人炕上坐炕上坐不是脱了鞋子去炕里面,而是屁股坐在炕边上现代人觉得在客厅招待客人是常识,实际上以前在内屋招待客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其乐融融的,比在客厅温馨多了别问,问就是家乡就是在里屋待客的进门先去里屋坐,我也不知道坐了多少家的炕了

新版《水浒传》就是把衣服直接扔到了炕上

张竹坡点评本插图:这里是搭在了床架子上

金瓶梅》的世界里是有炕也有床,二者不是可以模糊概念的东西

这里我们还可以注意一下色彩搭配,潘金莲穿的是桃红裙子,西门庆穿的是绿纱外套,桃红向来配柳绿,现在又是三月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春季,那种生命的艳丽和勃发通过这小小的一角也能感受的一二

如果有心的话,在第二回的文本里,其实也有红配绿的颜色出现,那就是雪天金莲勾搭武松的那一段,武松穿的是鹦哥绿丝衲袄,红色在哪里呢?红色是金莲生的那一团火而那时候低头的是武松,这时低头的是金莲;就连搭衣服也有对应:金莲主动帮武松搭衣服被武松拒绝了,武松自己把毡笠挂在了墙上

一个是下雪冬,嫂嫂要勾搭小叔子;一个是三月春,大官人要勾搭人妻场景似曾相似,人却大不相同)

潘金莲咬着袖口看向别处,不理会西门庆,只听她低声笑说:你的手又没断,怎么乱指使人!

西门庆笑着说:娘子不帮我放,我就自己放说着伸手隔着饭桌往护炕上搭,在这个当口又故意把桌上的一根筷子碰到了地上这真是姻缘巧注定,那根筷子正好就落在潘金莲的裙下(这里词话本里写的是潘金莲接过衣服帮西门庆放好了,不如崇祯本调情到位,真是痒煞各位读者了,就连张竹坡也受不了了)

西门庆放好衣服,倒满酒杯继续劝潘金莲喝酒,金莲只是笑着不理他不喝酒可以吃菜呀,他又装作拿筷子让菜,找来找去找不到另一只筷子潘金莲低着头,脚下用脚尖踢了踢,笑着说:这不就是你的筷子!

西门庆听说,忙走到潘金莲这边,说:原来在这儿呀说着就蹲下了身子,那根筷子就躺在潘金莲的脚边,他不捡筷子,却在潘金莲的绣花鞋上轻轻捏了一下(捏脚相当于现在碰胸,甚至比碰胸还严重第二回金莲雪天勾搭武松的时候曾捏过武松的肩膀)

潘金莲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我要叫啦!

西门庆听了马上双膝跪下,可怜巴巴的恳求说:娘子,你可怜可怜我!成全了我吧!一边说一边就要摸金莲的裤子

潘金莲一把推开他说:你这坏球好缠人呀,再不住手我就要大耳瓜子打你了!

西门庆笑着说:娘子你打吧,把我打死了,我也要得好处说完不由分说,把金莲直接抱到了王婆的炕上,一顿脱衣解带,共赴云雨

(上面这一大段是从暧昧到调情到成就好事的过程,其中张竹坡提出了五低头、七笑、两斜瞅让我们格外注意其实吧,这男女之间连说带笑的总是有点暧昧的意思,如果再有眼神上的交流,那就坐实了暧昧了)

事已至此,我们说一下潘金莲的情况,她自从跟张大户勾搭上,那老头子不过是个软如鼻涕脓如酱的玩意儿,什么时候让金莲爽过一次呢!后来嫁给了武大,大家请再想一想,三寸丁一样的人物儿,裤|裆|里能有多大力量?还是不能满足咱们的金莲今天可算遇到了西门庆,这西门庆可是个风|月老手,本事杠杠硬,怎么会不喜欢?(虽说这是男性视角讲给男性听众听的故事,话糙理不糙,这些话说的还算中肯无论愿不愿意承认,那方面行不行可比一般人想的重要多了)

大家要问了,这一番鏖战战况如何呢?请看:

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将粉脸斜偎罗袜高挑,肩膀上露两弯新月;金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眉批:绝妙春图这个春图必定要唐伯虎画才好看、画出来必定洛阳纸贵)

誓海盟山, 搏弄得千般旖妮;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酥||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这么好的文字意象,写的竟然是偷|情场面,我们一边欣赏美妙诗词,一边看偷|情故事,真是扭曲)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一句话:直饶匹配眷姻谐,真个偷情滋味美(绝!写的是看客心理,说的是世人心声,这时候咱们就别管什么公序良俗了,说一句真心话都感慨一番吧想象一下这话可是说书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唱给大家听的小曲,真算是很大胆很开放的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西门庆和潘金莲两人屋里完事了,正在穿衣服呢,只见王婆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大惊小怪的一阵拍手打掌(想到了贾宝玉的拍膝画圈,人在激动的时候会做一些动作,比如高兴的时候我们会手舞足蹈,骂人的时候我们会用手指指着人,生气的时候会气到跳脚,这里王婆大惊小怪的做样子,拍手打掌的嘴里唉哟哎呦的叫,颇具喜感),轻声说:你俩人做的好事!西门庆和潘金莲都吓了一跳(王婆拍手跳高的大惊小怪,可一开口确实压低声音说话的做戏归做戏,可声音不敢太大声,细节呀)

王婆对金莲说:好呀,好呀!我老婆子是请你来做衣服的,没有叫你来偷男人!如果让你家武大知道了这事儿,必定连累到我!还不如我先去和他说了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潘金莲听说王婆要去告诉武大郎,慌得赶紧扯住王婆的裙子,红着脸低下头,忙说:干娘,饶恕呀!

王婆趁机说:好吧你们俩都要答应我一件事从今天开始,金莲,你要瞒着武大,不能辜负了大官人对你的好心意他什么时候叫你,你就什么时候过来,如果你能做到,我就不跟武大说如果叫你你不来,我必定要去告诉武大知道知道(没有打错字,我就是写了两个知道(这段话漏洞百出,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清楚里面的猫腻,明显王婆和西门庆是一路的,不过这时候的潘金莲心慌了,也就没法理智思考了我们还可以想一下,潘金莲怕的是什么?她不是怕被武大知道,而是当时法律有规定,男女通|奸是有罪的,甚至在事发的时候当场杀死奸夫奸妇可判无罪释放,这也是后面西门庆一听到说武大来了吓得要钻床底的缘故我们别看明中叶、明末社会风气糜烂,但实际上法律一直要求的很严格,只是大家都不在意不遵守罢了)

潘金莲被王婆说的羞臊不已,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王婆在一旁催促说:行不行快给个痛快话,到底怎么样?

金莲低着头,低声说:我来就是了

王婆得到了金莲的回复转头对着西门庆说:西门大官人,你嘛,就不用我老婆子说了吧,这十分好事已帮你达成,你许诺给我的东西,可千万不能失信呦(这里有批语说王婆此时供出了事情原委,金莲大可反悔确实这里王婆说的很不合时宜,再怎么猖狂也不能当着潘金莲的面说许诺不许诺的事情吧不过,这里要表达的可能是王婆的贪得无厌和只认钱的特性,她太担心西门庆许诺的那些钱了,生怕西门庆赖账,因此也顾不得合适不合适,先得到西门庆的应承再说)你如果敢负心金莲,我也要去和武大说

西门庆说:干娘放心,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一语双关,表面在说不辜负金莲,其实说的是事成之后许诺给王婆一万块钱的事)

王婆说:你们两个口说无凭,必须每人留下一个物件做证明,也算是表达一下你们的真心(物件是把柄,留下了就不得不兑现今日的承诺王婆对这件事这么上心,还是因为有钱赚后面只要两个人来茶馆偷|情,小到零七零八的酒菜钱,大到西门庆给的赏赐,都是钱呐)

西门庆听了王婆的话,率先从脑袋上拔下一根金头簪子,插在了潘金莲的头上潘金莲忙把金钗摘了下来,放在了衣袖里,生怕回家之后武大看到生疑心(簪子是金瓶物语里的重要物件之一,后面围绕着这些大大小小的金簪子生出多少故事来)

潘金莲并不想留下东西做物证,磨磨蹭蹭的不行动王婆见了,上前扯住她的衣袖掏了一下,从里面掏出一条杭州白绉纱汗巾,扔给了西门庆西门庆伸手接住了(呵!这里王婆把金莲扯来扯去的,真不留情面、真狠呀西门庆随手给的是金簪子,而潘金莲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和西门庆交换,当然她也不想拿杭州白绉纱汗巾大有讲头,首先这是个商品,不是潘金莲自己做的,是买的成品;其次是杭州这个地名,说明京杭大运河的繁华,正因为有京杭运河,所以山东的清河县能很轻易的买到杭州货;最后,白绉纱汗巾是档次比较低的汗巾子汗巾是个什么东西,网上解释说是手帕,这个解释不完全对手帕和汗巾是两个词语,文本里提过手帕,如果二者是一个东西,那直接用一个词也就得了,干嘛还写两个词语我们都知道《红楼梦》里也有汗巾的戏份,贾宝玉跟唱戏的蒋玉菡互换汗巾,那汗巾是从腰上解下来的,起的是腰带的作用

以为,汗巾可以理解为大一号的、更长的手帕

明·仇英《清明上河图》:汗巾手帕专卖店

汗巾有装饰的作用,在后面51回有一段女婿陈敬济帮两个丈母娘,即潘金莲与李瓶儿买汗巾的情节:

陈敬济说门外手帕街有个王家店铺,专卖各色改样销金点翠手帕汗巾,李瓶儿要的是老黄销金点翠穿花凤汗巾,我们看字面意思就是暗黄色的洒金点着宝石等物件的有着通体花和凤图样的汗巾,点翠和销金都是一种装饰工艺,总之这是一条相当精美复杂的艺术品,绝不是拿来擦汗用的简单物件陈敬济说这个颜色的汗巾销金不明显,看不出来,让李瓶儿换一条,李瓶儿说不用管,她又说了两个复杂的样式李瓶儿说完,该潘金莲要了,潘金莲说自己没钱,简单要两条其中一个是玉色的,陈敬济听了就说这颜色潘金莲戴着不合适,潘金莲的回答是你别管我!现在不能戴,等我以后有孝的时候戴一个汗巾,戴来戴去的,花样这么琐碎复杂,听起来是可以戴在显眼的地方的,比如头上现代女性饰品里有戴在头上的丝织物品,俗称发带好了,不管是戴在头上还是挂在胸前还是别在腰上,总之这里潘金莲的杭州白绉纱汗巾是很普通很低廉的一条汗巾)

三个人说完正事又重新坐下喝了几杯酒,时间很快到了下午潘金莲看看天色,站起来说:我回家去吧说完丢下西门庆和王婆,一个人转到后门回了家她进家先放下了门帘子,武大恰好正进家门

我们不讲武大潘金莲,先来说说茶馆这边只见王婆看着西门庆说:怎么样?大官人,我的手段如何?(哈哈,想起了电视剧《水浒传》这里的弹幕——王婆:嘿嘿,这下该轮到我了)

西门庆说:这事儿多亏了干娘,您真好手段!

王婆又问:那小妞儿风月怎么样?

西门庆说:色系女子,说不得,说不得(前面文本里从各种角度提过多次,说西门庆拆牌道字无所不会色系女子就是拆字游戏,色+系=绝,女+子=好这里很容易让人想起《世说新语》里关于曹操和杨修的故事,也是猜字游戏,猜绝妙好辞、猜一盒酥,这些故事影视剧演绎颇多,不做拓展了《红楼梦》里最有名的猜字游戏是王熙凤的判词——一从二令三人木至于谜底是什么,众说纷纭,感兴趣的可以自己猜猜看西门庆再怎么机敏,终究他不是文人,肚子里没墨水,他的拆字游戏比较通俗易懂前文也有贝戎儿的说法, 就是贼啦,这倒不是作者故意玩文字游戏,很有可能这是当时人们的说话习惯,就好像把人叫两撇儿,这对说书的人来说就是常识)

三国演义》剧照:这头图看一次笑一次,我可真是截图小天才呀

王婆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她是大户人家房里的弹唱姐儿出身,什么事不知道!还真亏了我老婆子把你们两人生生扭成夫妻,强行成双作对你许给我的那些东西,可别忘了啊(问来问去还是要落在钱上)

西门庆说:放心,等我回了家马上就给你送来

王婆说:眼望旌捷旗,耳听好消息(这俗语就不用翻译了吧,就是等你凯旋等你好消息的意思)你可不要让我老婆子棺材出了,讨挽歌郎钱(又是一个大俗语,以前人说话就喜欢带歇后语啥的,人人都是歇后语小能手,这里的这个俗语对于有白事习俗了解的人来说不难理解,做白事的时候是要雇人抬棺材唱哀乐的,意思是:棺材都抬出家门埋进坟里了,才想起来去向主家讨钱说的是过了那个时效,再往回找补就难了因为对方有可能不认账,反正事情已经办完了聪明人都知道卡时机提要求,我们要做聪明人,不要做笨蛋)

西门庆笑了转头看看街上,这时正好没人,忙拿出眼纱(眼纱是防风沙用的,现在是农历的三月,风沙正盛其实其他时候西门庆也常带眼纱,有人分析说是因为那时候水土流失环境破坏严重,所以北方多风沙不知道这种解释对不对)戴上,走出了茶馆

(关于眼纱我们多说几句,有人主张可看作今天的墨镜有遮阳挡风、装饰遮丑、还有耍帅、装AC中间那个字母的作用,并列举西门庆戴眼纱的场景,得出他在偷|情见女人和当官之后戴的频率最高

祖宗朝最重布按二司官,知府凡有缺,必大臣保举部司科道官有才望者居之以故天顺以前,凡布政司按察司见朝,俱序京官二品三品之末,今朝降本阶一级立矣又俱坐轿开棍,今则导以尺箠策马带眼纱,与京师幕寮无异矣

明·沈德符 《万历野获编》

《万历野获篇》在万历三十四年编纂而成,从贴文中可看出,带眼纱是官场上的风气,大概不是民间能用的,不过《金瓶梅》所述时代风气大开,各种违背祖宗法制的事情都有发生,除了不敢穿龙袍上街,大家就没有不敢僭越的东西文本中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西门庆在当官之后戴眼纱更堂而皇之,大概可以佐证眼纱本来是官场习气吧这次他是精心打扮过后要会佳人赴约的,戴着眼纱应该是有装饰的作用,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做完了再来一笔眼纱的描写,真实绝妙铺排

《戏为眼罩做一绝》

·王世贞

短短一尺绢,占断长安色

如何眼底人,对面不相识

巧了,王世贞就是笑笑生的热门候选人之一,当然我不认同大街上放眼望去,全是戴着眼纱的人在晃动,这眼纱一尺来长,不窄不宽的蒙在眼上,既能遮挡风沙还能装饰面容,只是有一件不好,看不出人的面貌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搞得谁也不认识谁了

忙对妻子说了,收拾了细软,叫手下两个做土工的,把槽头四五个牲口喂饱了牵出来,男女带上眼纱,加鞭望瓦岗进发

清·褚人获《隋唐演义》第四十三回:连巨真设计赚贾柳张须陀具疏救秦琼

眼纱延续到清朝,男女老少都能用,干点坏事想要不被人认出来,人手一条眼纱可是必备的

只可惜不知道眼纱都有什么颜色,也不知道眼纱是什么样式)

影视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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