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按：前几天推送的本文，无故被平台删除，今重发一次，以飨读者。
趣话《金瓶梅》之二：南京拔步床和银回回壶
作者：马瑞芳
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609.html
鲁迅先生将《金瓶梅》列入世情小说,后世学者广泛袭用。古代小说研究者都认为,《金瓶梅》是世情小说,《红楼梦》是人情小说。其实,什么叫世情?什么叫人情?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写世情首先得写人情,最重要的是写人情。善良、优美的品性是人情,恶劣、丑恶的品性同样是人情。好人有好人的人情,坏蛋有坏蛋的人情,不好不坏的人有更复杂的人情。因此,我将《金瓶梅》看作中国古代第一部人情小说,是开《红楼梦》先河的人情小说。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609.html
仔细考察《金瓶梅》,可以发现,作为中国古代第一部文人独创的长篇小说,它从多方面创造了人情小说构思章法。比如:用三寸金莲写出女人间你死我活的文章;用猫儿狗儿写豪门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文章;用绾发金簪和女人青丝描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609.html
我们再看看《金瓶梅》如何拿人们司空见惯的床做文章,如何用一把似乎很不引人注目的银回回壶做文章。西门庆发家绝招之一,是娶妾生财。第一个详尽体现西门庆人财两得的故事,是将同城富商杨宗锡遗孀杨孟氏抢娶回家。媒婆薛嫂向西门庆介绍杨孟氏,不像介绍美妾候选人,倒像介绍一座银库:这位娘子,说起来你老人家也知道,是咱南门外贩布杨家的正头娘子。手里有一分好钱。南京拔步床也有两张。四季衣服,妆花袍儿,插不下手去,也有四五只箱子。珠子箍儿,胡珠环子,金宝石头面,金镯银钏不消说。手里现银子,他也有上千两。好三梭布也有三二百筒。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609.html
西门庆闻钱眼开,立即放下热恋中的潘金莲,紧锣密鼓地抢娶杨孟氏。他从周守备那儿借来军牢,借迎亲之名,一股脑儿把杨宗锡的多年积累抢掠回家,将杨孟氏排为第三妾,命名孟玉楼。七年后,西门庆已死,孟玉楼改嫁,财物又随她从提刑千户家抬进知县家。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609.html
孟玉楼进西门府抬进一张南京拔步床,离开西门府,吴月娘补偿她一张螺钿床。孟玉楼留下一对银回回壶,给西门庆的遗腹子孝哥做念想。标志财富高水平的南京拔步床、似乎微不足道的银回回壶,在小说开头和结尾出现,成了兰陵笑笑生写人写世的绝佳道具,在描绘人世沧桑中以一当十。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609.html
南京拔步床在《金瓶梅》中出现三次。第一次,薛嫂向西门庆夸杨孟氏有钱,说她有两张南京拔步床。其中一张,随孟玉楼抬进西门府。第二次,这张床成了西门庆前妻之女西门大姐的陪嫁。第三次,西门大姐自杀后,吴月娘将这张床抢回来卖掉。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609.html
南京拔步床是卧具,更是富贵的象征。拔步床是什么床?有种解释是:八步床即八铺床,床极大,可容八铺八盖被褥,故不能放到小门小户小房间,只能放到有钱人的宽房大屋。而拔步床以南京描金彩漆者为上佳。其形状为:上下四柱,菱花片壁,床前接有碧纱厨、踏踏脚。《红楼梦》写到,贾母令将刚进府的林黛玉安置在她的碧纱厨里,说明贾府老祖宗用的正是南京拔步床。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609.html
六月债,还得快。西门庆纳妾的经济价值马上显现出来。孟玉楼六月二日带着南京拔步床进西门府。十天后,西门庆女儿出嫁,据说时间紧迫,攒造不出女儿嫁床——这应是说给孟玉楼听的借口——就把孟玉楼陪来的一张南京描金彩漆拔步床陪了大姐。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609.html
这件事体现了西门庆精明的商人头脑和西门府的微妙人情:孟玉楼虽然带了南京拔步床进西门府,但她却不能继续用这张床,有三个原因:其一,孟玉楼进门前西门庆装修房屋,布置新房,已备好安置孟玉楼的床。其二,西门庆正妻吴月娘是所谓穷官家女儿,娘家不可能陪嫁南京拔步床,如果孟玉楼用如此讲究的床,岂不显得吴月娘没面子?孟玉楼的床变成吴月娘的心病,她必须请这张床出门。其三,西门庆再无赖,也不会用寡妇跟前夫睡过的床。于是,精于算计的西门庆跟心地阴暗的吴月娘不谋而合,拿孟玉楼的南京拔步床摆阔气、耍身份,把它当作女儿嫁妆送到亲家陈府。这算盘打得多精!西门庆甚至根本不顾封建社会讲究的忌讳,因为,孟玉楼前夫说不定就死在这张床上!事实上,睡了这张床的年轻夫妇最后都遭横死——西门大姐受陈敬济虐待上吊自杀,陈敬济被西门庆狗腿子张胜杀死。当初西门庆到杨家骗取孟玉楼的信任时,说谎不脸红,说他妻子已死,想请娘子进门当家。孟玉楼明知是火坑还往里跳,结果她进门后,不仅不能当家,连自己带来财物的家也当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高档床被西门庆和吴月娘平调,成了前房女儿的陪嫁。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609.html
不久,西门府出现了和南京拔步床媲美的螺钿床。
跟在孟玉楼后边进入西门府成为五娘的是潘金莲。因为共谋杀人,因为潘金莲不依不饶追着,西门庆不得不收容她做第五妾。潘金莲当然带不来什么南京拔步床。西门庆掏十六两银子给潘金莲买张黑漆欢门描金床,这张床的档次当然跟南京拔步床没法比,但对潘金莲来说,也今非昔比、鸟枪换炮:西门庆给这张床配上大红罗圈金帐幔,宝象花拣妆,桌椅锦杌,摆设齐整,也颇有些富贵气了。争强好胜的潘金莲从此在西门府跟一个又一个娘们儿过招,在各种鸡毛蒜皮小事上动心机,这个千古荡妇、妒妇、毒妇的个性显现得淋漓尽致。
潘金莲宠妾的位置还没坐稳,比孟玉楼更富的富婆李瓶儿进门。李瓶儿跟西门庆还处于地下活动时,就因丈夫花子虚遭遇官司,把财物转移进西门府。用食盒抬进西门府纹银三千两,从墙头上递过几个装满值钱玩艺的箱子,她过门亲自带来一百颗西洋大珠和几两重宝石,还有一大堆金光耀眼的金首饰。因为李瓶儿做过梁中书的小妾,又随公爹花太监在广东待过,是时尚人物,她用的床不仅能跟南京拔步床媲美,甚至在时髦和华丽上会有所超越。但跟金银珠宝相比,李瓶儿的螺钿床似乎不值一提。在西门庆迎娶李瓶儿大戏中,这张床也没出现。小说作者巧妙调度,这张床的模仿秀在潘金莲跟李瓶儿争宠过程中,在潘金莲房间、在西门庆眼中出现了:
(西门庆)转过角门来到金莲房中。看见妇人睡在正面一张新买的螺钿床上。原是因李瓶儿房中安着一张螺钿厂厅床,妇人旋教西门庆使了六十两银子,替他也买了这一张螺钿有栏杆的床。两边槅扇都是螺钿攒造,花草翎毛,挂着紫纱帐幔,锦带银钩。妇人赤露玉体,止着红绡抹胸儿,盖着红纱衾,枕着鸳鸯枕,在凉席上,睡思正浓。西门庆一见不觉淫心顿起......
然后,就是被洁本先后删除的38字和24字。螺钿床成了潘金莲用来对西门庆做性诱惑的道具。因为西门庆在翡翠轩说喜欢李瓶儿皮肤白,潘金莲成心跟李瓶儿比试,暗暗将茉莉花蕊儿搅酥油定粉,把身上都搽遍了,搽的白腻光滑,异香可掬,欲夺其宠。做完美体功夫后,潘金莲躺在螺钿床上,假装睡熟,等西门庆到来。螺钿床的紫纱帐幔,潘金莲盖的红纱衾,都使潘金莲的白腻裸体达到欲隐更现的效果,惹动西门庆的淫心。潘金莲很懂性心理,很有些审美眼光,她的聪明才智都用到如何跟其他女人争宠上。她要求西门庆按李瓶儿的螺钿床给她置办新床,看来正是看中它的时尚性,还有超过南京拔步床的性诱惑作用。
潘金莲经常对李瓶儿亦步亦趋模仿。当初她在西门庆指导下模仿李瓶儿的性爱动作,现在又把李瓶儿的床照搬到自己房间,连吊在床上的纱幔和挂钩等细节也不放过。这些,都是小说家在琐细描写中交待的:李瓶儿跟西门庆在花家私通,丫鬟迎春偷窥,看到二人交合的床上鲛绡帐中、帐挽银钩。现在西门庆眼里,潘金莲的床紫纱帐幔、锦带银钩——二者何其相似乃尔!
《金瓶梅》里的潘金莲跟《水浒传》里的潘金莲最大的不同,是《金瓶梅》里的金有极大可塑性,她的个性随着西门府的生活不断变化。水浒市井放荡贫妇被改塑成富豪家讲究吃喝玩乐的争宠小妾,水浒稍纵即逝的过场人物成为人情小说精雕细刻的中心人物。螺钿床就是小说家似乎无意、却相当重要的一笔。
潘金莲进西门府第一次得到的床值十六两银子,第二次得到的床值六十两银子。当年潘姥姥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卖给张大户,只得到三十两银子。现在潘金莲的床是她本人身价的两倍。张竹坡曾提道:六是阴数,所以让西门庆送命的两个女人一个叫潘六儿,一个叫王六儿。看来他说得还有点儿道理,西门庆给潘金莲买床都有个六字在。从奸商西门庆角度来看,潘金莲越来越值钱了。她给西门庆送命的砝码也越来越重了。
这张螺钿床在西门庆和潘金莲的人生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就是在这张床上,西门庆跟潘金莲和春梅两个人搞双飞,仍然是模仿李瓶儿的性趣,春梅掌灯,观看那对狗男女床戏。春梅成为西门庆不在妻妾编制内却最得宠、最有脸面的通房大丫鬟。
就是在这张床上,潘金莲雪夜弹着琵琶唱着伤心的曲儿,体验着被冷落的滋味,咀嚼着对李瓶儿及其儿子官哥儿的刻骨仇恨。
就是在这张床上,潘金莲从雪狮子扑抓西门庆的那话儿得到灵感,想出利用雪狮子害死李瓶儿的命根子官哥儿的主意。还是在这张床上,潘金莲给醉中的西门庆超剂量吃西域和尚送的伟哥,自己玩了个不亦乐乎,把西门庆送上了西天。
螺钿床成了西门府淫乱活动的见证,成了西门府女人争宠斗智的见证,后来还成了西门府由盛而衰的见证。
床文章是《金瓶梅》创造的人情小说的章法之一。小说家似乎存心要借这个特殊角度写西门府从富贵走向败落。
《金瓶梅》用这张螺钿床做出沧桑妙文章。
张竹坡曾在第二十九回吴神仙冰鉴定终身,潘金莲兰汤邀午战评:前玉楼有金漆床,金、瓶二人又有螺钿床,一时针线细致,却都是为春梅一哭作地也。
这话说得很对:《金瓶梅》前边写孟玉楼的南京拔步床,中间写潘金莲和李瓶儿的螺钿床,笔墨精细,最终却是为了铺垫庞春梅重游旧馆的一哭。
潘金莲跟西门庆在螺钿床上及螺钿床边澡盆上兰汤午战后不到五年,《金瓶梅》红男绿女的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西门庆纵欲送命;潘金莲被武松所杀;孟玉楼改嫁李衙内;西门庆的女儿不堪女婿虐待而自杀;春梅被吴月娘卖掉,因祸得福,在守备府得宠,生了儿子,做了姨太太......西门庆去世三周年,已升级为守备正室的春梅派人致祭,吴月娘回信西门吴氏端肃拜请大德周老夫人回访西门府。春梅满头金翠,着四兽朝麒麟袍,佩玉叮当,束着金带,军牢喝道而至。给西门大官人烧完纸,她脱掉四兽朝麒麟袍,换上家常绿遍地锦妆花袄儿、紫丁香色遍地金裙,叫吴月娘你引我往俺娘(潘金莲)那边花园山子下走走。接着出现一段似乎琐碎、琢磨起来却微妙的床文章。
春梅问:俺娘那张床往哪去了?怎的不见?丫鬟小玉回答:三娘嫁人带走了。吴月娘解释:当年用孟玉楼那张南京拔步床陪嫁西门大姐,孟玉楼再嫁李衙内,只好用潘金莲那张螺钿床还了她。
春梅存心揭老底:听说大姐死后您把那张床‘拾回来’了(实际是抢回来)?月娘说:因为没钱使,只卖了八两银子,打发县中皂隶,都使了。
南京拔步床只卖八两银子!倘若西门庆在,还不气歪鼻子?
春梅听言,点了点头儿,那星眼中,由不的酸酸的。口内不言,心下暗想道:‘想着俺娘那咱,争强不伏弱地问爹要买了这张床。’......潘金莲买床为什么还争强不伏弱呢?接下来春梅的问话解答了:俺六娘的螺钿床怎的不见?原来,因为富婆李瓶儿有张螺钿床,争强好胜的潘金莲就采取献媚手段叫西门庆给自己买上同样一张,要在床待遇上跟李瓶儿取得平等。
那么,李瓶儿那张曾令潘金莲垂涎欲滴的高级床怎样了?吴月娘说,因为家里只有出的、没有进的,抬出去卖了三十五两银子。春梅是故意调侃还是真心惋惜?对月娘说:那张床,当初我听爹说,值六十两银子。早知你贱卖还不如我买呢。吴月娘叹道:好姐姐,人那有早知道的?
人那有早知道的,是吴月娘在全书中说出的最有哲理的话。
吴月娘不会早知道,西门庆更不会早知道:
他巧取豪夺,将南京拔步床掠进西门府,没想到几年后,这张高档床只卖八两银子,且用来向他正眼都不瞧的县衙役行贿。
他在宠妾间搞平衡,花六十两银子、模仿李瓶儿规格给潘金莲买床,没想到几年后,潘金莲的床成了孟玉楼的陪嫁,李瓶儿的床给吴月娘三十五两银子贱卖。
多么巧妙的人生轮回!
西门庆抢来孟玉楼的南京拔步床→西门庆掠来李瓶儿的螺钿床并对应给潘金莲配备→西门庆人死灯灭西门府没了床。
掠夺和被掠夺,发财和被别人发财,人生就是这样在不断转圈儿......《金瓶梅》用床文章巧妙写着人生悲欢。
孟玉楼的南京拔步床出现在小说开头,她的另一件小物品银回回壶出现在小说结尾,小小银壶有深刻寓意。
西门庆为了钱财抢娶孟玉楼,为了达到目的,首先收买了孟玉楼前夫的姑妈杨姑娘,借杨姑娘对付孟玉楼前夫舅舅张四。张四想将孟玉楼嫁给尚举人。杨姑娘和张四都想借孟玉楼的婚事给自己捞取利益。当西门庆派人来杨家抬孟玉楼的财物时,两位长辈互揭老底,热火朝天地对骂,众人围观,乐不可支。西门庆派来的小厮伴当、众军牢乱中取胜,赶入闹里,七手八脚,将妇人床帐、装奁、箱笼,搬的搬,抬的抬,一阵风都搬去了。
西门庆一死,西门府女人风云流散。孟玉楼在给西门庆上坟时跟知县儿子一见钟情,接受了李衙内求婚。李知县派许多快手到西门府抬孟玉楼的床帐嫁妆,宛如再现西门庆借兵卒到杨家抢孟玉楼箱笼的场景。当年孟玉楼的一千两银子、三百筒布,只当在纸醉金迷的西门府生活六年,认识人生、交学费吧。孟玉楼其他金银财宝,跟当年陪嫁丫鬟兰香、小鸾一起,全部随孟玉楼到新夫李衙内家里去了,南京拔步床也得到螺钿床做补偿,西门庆打算跟潘金莲长久寻欢作乐的床,成了孟玉楼跟李衙内的合欢床。
这时,兰陵笑笑生笔尖轻轻一荡:玉楼止留下一对银回回壶,与哥儿耍子,做一念儿,其馀都带过去了。
银回回壶这件似乎普通生活用品的出现,是写颇有心计的人物孟玉楼的点睛之笔,更是《金瓶梅》布局讽世的大章法。
那么银回回壶是什么?陈诏先生在《金瓶梅小考》一书中解释为阿拉伯银质茶壶。这是不了解回族生活习俗的误解。小说本身写得明白,壶留下与哥儿耍子。茶壶不能拿给孩子玩儿,茶壶也不成对。孟玉楼拿给孝哥玩的银回回壶,是冲洗下身的净壶。穆斯林特别讲卫生,按伊斯兰教习惯,信徒净身有大净、小净之分。大净,是到清真寺礼拜前沐浴;小净,是在家里拿净壶冲洗下身。净壶形似茶壶却绝非茶壶。
银回回壶成了孟三娘留给孝哥的念想,而孝哥其实是西门庆再世为人,多有反讽意味!孟玉楼的日常生活用具都是银制,可以想象布商遗孀有多少值钱物品!但孟玉楼留给西门庆继承人的唯一财宝,竟是一对用来冲洗下身污秽的银净壶!这简直有点儿黑色幽默了。
作者简介：马瑞芳，女，回族，1942年生于山东省青州市。1965年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现为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古代文学学术带头人。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中国《红楼梦》学会常务理事、复旦大学古代文学研究中心学术委员、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2005年起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主讲《马瑞芳说聊斋》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