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提到《金瓶梅》大家就神秘微笑,说到潘金莲更是坏笑中带些鄙夷,张口就贴标签,说她是古今第一淫妇。
但今天,咱们还是严肃正经地聊一聊《金瓶梅》中的潘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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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的故事在《水浒传》里只是一笔,在《金瓶梅》中却是主体,这里有更完整的潘金莲的一生。
她出生在一个裁缝家,本来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在家中排行老六,自幼生得俊俏,又缠了一双好小脚,所以名唤金莲,也常被叫作六姐。
父亲做裁缝能够养活一家人,潘金莲小时候还被父亲送去正正经经上了几年女学,是被认真疼爱,仔细教养的孩子。
少女潘金莲从此开始了漫长的被卖史,而人贩子正是她的亲妈潘姥姥。
在府里她被当作姬妾调教,十来岁的年纪不仅学了一堆取悦男人的技艺,还形成了仰人鼻息的奴性。
这可以说是潘金莲悲剧的开始,少女时代接受的所有教育,后来都内化成了她的生存本能。
潘金莲15岁的时候,王招宣死了,她生母潘姥姥又把她争出来,然后三十两银子转卖给了张大户家。
张大户是个年过六旬的糟老头,在潘金莲长到18岁时,他就把潘收用了。可张大户的正房妻子容不下这么漂亮的通房存在,对潘金莲百般毒打。
为什么选武大呢?因为武大郎住在他家内宅,为人又懦弱,方便他与潘金莲私会。
整个成长阶段,潘金莲就这样被卖来卖去,被灌输、被强占,最后被送给了身材矮小,形容猥琐,人称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
换一个人可能也算了,可她长得好看,多才多艺,还从小就被教习要嫁个好男人。
这样的潘金莲配了武大郎,自然是不甘、不满,甚是憎嫌。
所以,当西门庆在王婆的帮助下一步步引诱她,出轨似乎是个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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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潘金莲和西门庆联手毒死武大郎之后,却没有立刻就嫁进西门府,而是被西门庆晾了几个月。
西门庆从一个小商人,三五年间就摇身变成一个大暴发户,原始积累来自两个有钱的寡妇:一个是三房孟玉楼,一个是六房李瓶儿。
西门庆对待潘金莲只是好色成性,算不得多走心,而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利益在他眼里,却永远重要,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抛下潘金莲,转身娶对自己更有价值的孟玉楼。
正房吴月娘是明媒正娶进门的千户之女,作为正房夫人当家做主,手握财政特权;
二房李娇儿是妓女出身,但存下不少私房钱,同时在妓院打滚那么久,很有些门道,跟西门庆的官吏债生意有关,负责过管账。
三房孟玉楼,前夫是家境殷实的布贩子,无儿无女,给她留下丰厚的遗产;有钱就有退路,后来西门庆死了,她轻轻松松就改嫁了。
六房李瓶儿,原是京城里梁中书的小妾,趁乱卷走了巨额财产。她后来还为西门庆生下唯一的儿子官哥儿。
在杀了武大,又被西门庆撇下的这段时间,潘金莲过得非常窘迫。
如果她无法顺利嫁给西门庆,她很可能活不下去,或是沦落成王婆拉皮条的暗娼。
所以,她费了不少心机和功夫,才终于成功进了西门家的门。
也因此,她比其他几房妻妾都更需要西门庆的宠爱。在西门府,谁都可以失宠,唯独潘金莲不可以。
可她能拿什么争宠呢?除了以色事人,凭借美貌以及从小习得的一手谄媚和取悦男人的功夫。
潘金莲几乎是没有办法不走向堕落的,因为秉风情,擅风月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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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门府上的生活并不轻松,西门家公账私账分开算,自己有钱,日子会过得非常舒服,但前面也说了,潘金莲是什么都没有的,她要生活只能什么都开口向西门庆要。可是西门庆的商人本质,让他在外阔绰,对自己的妻妾却并不大方。
李瓶儿去世后,潘金莲向西门庆讨要她遗物里的一件皮袄,西门庆都舍不得:单管爱小便宜儿,他那件皮袄值六十两银子哩,你穿身上,是会招摇的。
这话的潜台词是在西门庆心里,潘金莲的身价是不抵60两皮袄的。
所以,潘金莲想要点什么东西,即便一件小小的衣服、首饰,都需要在床上百般地迎合讨好,做小伏低。
而对西门庆这样一个喜新厌旧的主儿来说,美貌和讨好都不是长久之计,新鲜感一过,随时就能丢到一边去。
潘金莲要保住地位只能一再突破底限地迎合,讨西门庆欢心。
她轻贱自己,西门庆也轻贱她,搜罗来什么奇技淫巧,有什么变态需求,都在潘金莲身上来试,而不对其他妾室如此。
即便做到如此地步,潘金莲的地位依然非常不稳固,因为西门庆的浮浪本性,四处拈花惹草,竞争者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来。
孟玉楼就算不怎么受宠爱守着自己丰厚的嫁妆,安心自在、底气十足地过日子。
但潘金莲不行,失宠,会让她发疯。于是,在变成了一个没有底线的荡妇之后,潘金莲也逐渐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妒妇和毒妇。
宋慧莲有一双比潘金莲还要小的三寸金莲,可以穿着鞋子,再套上潘金莲的鞋子穿。这严重威胁到了潘金莲的地位,让她紧张不已,于是她设计将宋慧莲陷害致死。
李瓶儿本就美貌有钱,生了儿子官哥儿之后,更是得宠。潘金莲专门训练猫儿去扑官哥儿,导致才一岁多的官哥儿惊惧而死。
此时的潘金莲已然完全丧失人性,堕入无边的欲望地狱里,她自己就是恶魔。
其实,最初,潘金莲并不是那种一心想要荣华富贵,不择手段想要向上爬的姑娘。
毕竟,她第一个看入眼,主动争取的男人是武松,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
而对待西门庆,她刚开始被西门庆和王婆联手设计引诱的。
最后武松骗潘金莲要娶她,潘金莲甜甜蜜蜜地想:我这段姻缘还落在他手里时,大概是满心以为终于可以正常过日子了吧。却不料在新婚之夜被武松割头剖心,残忍地杀死。
潘金莲后期几乎泯灭人性,可恨至极,但纵观她一生的来路,又无法不对其同情。
如果《金瓶梅》在刻画黑暗人间和鄙陋人性之外,以潘金莲的故事对后世女性有什么启发,我想一定是:永远不要依附任何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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