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陈敬济因鞋戏金莲 西门庆怒打铁棍儿(万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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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境界立身难, 处世规模要放宽,

万事尽从忙里错, 此心须向静中安;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9672.html

路当平处行更稳, 人有常情耐久看,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9672.html

直到始终无悔吝, 纔生枝节便多端」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9672.html

话说西门庆扶妇人到房中,脱去上下衣裳,着薄纩短襦,赤着身体妇人止着红纱抹胸儿,两个并肩迭股而坐,重斟杯酌,复饮香醪西门庆一手搂着他粉项,一递一口和他吃酒,极尽温存之态睨视妇人云鬟斜亸,酥胸半露,娇眼乜斜,犹如沉醉杨妃一般,纤手不住只向他腰里摸弄那话那话因惊,银托子还带在上面,软叮当毛都鲁的,累垂伟长,西门庆戏道「你还弄他哩!都是你头里諕出他风病来了」妇人问「怎的风病?」西门庆道「既不是风病,如何这软瘫热化起不来了?你还不下去央及他央及儿哩!」妇人笑瞅了他一眼,一面蹲下身子去,枕着他一只腿,取过一条裤带儿来,把那话拴住,用手提着,说道「你这厮头里那等,头睁睁,股睁睁,把人奈何布布的,这咱你推风症装佯死儿!」捉弄了一回,放在粉脸上,偎〈扌晃〉良久,然后将口吮之,又用舌尖挑舐其蛙口那话登时暴怒起来,裂瓜头,凹眼圆睁,落腮胡挺身直竖西门庆亦发坐在枕头,令妇人马爬在纱帐内,尽着吮咂,以畅其美俄而淫思益炽,复与妇人交接,妇人哀告道「我的达达,你饶了奴罢,又要掇弄奴也!」是夜二人淫乐,为之无度有诗为证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9672.html

「战酣乐极云雨歇,娇眼乜斜,手持玉茎犹坚硬告才郎,将就些些,满饮金杯频劝, 两情似醉如痴」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9672.html

「雪白玉体透帘帏, 口赛樱桃手赛荑,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9672.html

一脉泉通声滴滴, 两情脗合色迷迷;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9672.html

翻来覆去鱼吞藻, 慢进轻抽猫咬鸡,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9672.html

灵龟不吐甘泉水, 使得嫦娥敢暂离」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9672.html

一宿晚景题过到次日,西门庆往外边去了,妇人约饭时起来,换睡鞋寻昨日脚上穿的那一双红鞋,左来右去少一只问春梅,春梅说「昨日我和爹搊扶着娘进来;秋菊抱娘的铺盖来」妇人叫了秋菊来问,秋菊道「我昨日没见娘穿着鞋进来」妇人道「你看胡说!我没穿鞋进来,莫不我精着脚进来了?」秋菊道「娘,你穿着鞋,怎的屋里没有?」妇人骂道「贼奴才!还装憨儿!无故只在这屋里,你替我老实寻是的」这秋菊二间屋里,床上床下,到处寻了一遍,那里讨那双鞋来妇人道「端的我屋里有鬼,摄了我这双鞋去了?连我脚上穿的鞋,也了;要你奴才在屋里做甚么?」秋菊道「倒只怕娘忘记落在花园里,没曾穿进来」妇人道「敢是{入日}昏了!我鞋穿在脚上,没穿在脚上,我不知道」叫春梅「你跟着这贼奴才往花园里寻去寻出来便罢,若寻不出我鞋来,教他院子里顶着石头跪着」这春梅真个押着他,花园到处并葡萄架根前寻了一遍儿,那里得来?再有一只也没了正是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9672.html

「都被六十收拾去, 芦花明月竟难寻」

寻了一遍儿回来,春梅骂道「奴才!你媒人婆迷了路儿,没的说了王妈妈卖了磨,推不的了!」秋菊道「好省恐人家不知,甚么人偷了娘的这只鞋去了我没曾见娘进屋里去,敢是你昨日开花园门,放了那个,拾了娘的鞋去了?」被春梅一口稠唾沬哕了去,骂道「贼见鬼的奴才!又搅缠起我来了!六娘叫门,我不替他开?可可儿的就放进人来了?你拖着娘的铺盖,就不经心瞧瞧,还敢说嘴儿!」一面押他到屋里,回妇人说没有鞋妇人教采出他院子里跪着秋菊把脸哭丧下水来,说「等我再往花园寻一遍,寻不着,随娘打罢!」春梅道「娘休他花园里也得干干净净的,就是针也寻出来,那里讨鞋来!」秋菊道「等我寻不出来,教娘打就是了你在傍戳舌怎的?」妇人向春梅道「也罢,你跟着他这奴才,看他那里寻去?」这春梅又押他,在花园山子底下,各雪洞儿、花池边、松墙下寻了一遍,没有他也慌了,被春梅两个耳刮子,就拉回来见妇人秋菊道「还有那个雪洞里没寻哩!」春梅道「那里藏春坞是爹的暖房儿,娘这一向又没到那里我看寻哩,寻不出来,我如你答话!」于是押着他到于藏春坞雪洞内正面是张坐床,傍边香几上都寻到,没有又向书箧内寻,春梅道「这书箧内都是他的拜帖纸,娘的鞋怎的到这里?没的摭溜子捱工夫儿翻的他恁乱腾腾的,惹他看见,又是一场儿!你这歪刺骨,可死成了!」良久,只见秋菊说道「这不是娘的鞋!」在一个纸包内,裹着些棒儿香排草取出来与春梅瞧「可怎的有了娘的鞋?刚纔就调唆打我!」春梅看见,果是一只大红平底鞋儿,说道「是娘的怎么来到这书箧内?好跷蹊的事!」于是走来见妇人妇人问「有了我的鞋?端的在那里?」春梅道「在藏春坞爹暖房书箧内寻出来和些拜帖子纸、排草、安息香包在一处」妇人拿在手内,取过他的那只鞋来一比,都是大红四季花,嵌八宝段子,白绫平底绣花鞋儿,绿提根儿,蓝口金儿,惟有鞋上锁线儿差些一只是纱绿锁线儿,一只是翠蓝锁线,不仔细认不出来妇人登在脚上试了试,寻出这一只,比旧鞋略紧些方知是来旺儿媳妇子的鞋,不知几时与了贼强人,不敢拿到屋里,悄悄藏放在那里,不想又被奴才翻将出来看了一回说道「这鞋不是我的鞋;奴才快与我跪着去!」吩咐春梅「拿块石头与他顶着」那秋菊哭起来,说道「不是娘的鞋,是谁的鞋?我饶替娘寻出鞋来,还要打我;若是再寻不出来,不知违怎的打我哩!」妇人骂道「贼奴才休说嘴!」春梅一面掇了块大石头,顶在头上那时妇人另换了双鞋穿在脚上嫌房里热,吩咐春梅「把妆台放在玩花楼上,那里梳头去」梳了头,要打秋菊,不在话下却说陈敬济早辰从铺子里进来寻衣服,走到花园角门首,小铁棍儿在那里正顽着见陈敬济手里拿着一副银网巾圈儿,便问「姑夫,你拿的甚么?与了我耍子儿罢」经济道「此是人家当的网巾圈儿,来赎,我寻出来与他」那小猴子笑嘻嘻道「姑夫,你与了我耍子罢,我换与你件好物件儿」经济道「俊孩子!此是人家当的你要,我另寻一副儿与你耍子你有甚么好物件?拿来我瞧」那猴子便向腰里,掏出一只红绣花鞋儿,与经济看经济便问「是那里的?」那猴子笑嘻嘻道「姑夫,我对你说了罢我昨日在花园里耍子,看见俺爹吊着俺五娘两只腿在葡萄架儿底下,一阵好风摇落;后俺爹进去了,我寻俺春梅姑姑要菓子,在葡萄架底下,拾了这只鞋」经济接在手里,曲似天边新月,红如退瓣莲花把在掌中,恰刚三寸,就知是金莲脚上之物便道「你与了我,明日另寻一对好圈儿与你耍子」猴子道「姑夫你休哄我!我明日就问你要了」经济道「我不哄你」那猴子一面笑的耍去了这陈敬济把鞋褪在袖中,自己寻思「我几次戏他,他口儿且是活及到中间,又走滚了,不想天假其便,此鞋落在我手里今日我着实撩逗他一番,不怕他不上帐儿!」正是

「时人不用穿针线, 那得工夫送巧来」

经济袖着鞋,径往潘金莲房来,转过影壁,只见秋菊跪在院内便戏道「小大姐,为甚么来投充了新军?又掇起石头来了」金莲在楼上听见,便叫春梅问道「是谁说他掇起石头来了?干净这奴才没顶着?」春梅道「是姐夫来了秋菊顶着石头哩!」妇人便叫「陈姐夫,楼上没人,你上来不是?」这小伙儿,方扒步撩衣,上的楼来只见妇人在楼前面开了两扇窗儿,挂着湘帘,那里临镜梳头这陈敬济走到傍边一个小杌儿坐下,看见妇人黑油般头发,手挽着梳,还拖着地儿,红丝绳儿扎着一窝丝攒上,戴着银丝{髟狄}髻,还垫出一丝香云{髟狄}髻内安着许多玫瑰花瓣儿,露着四鬓上,打扮的就是个活观音须臾,看着妇人梳了头,掇过妆台去,向面盆内洗了手,穿上衣裳,唤春梅「拿茶来与姐夫吃」那经济只是笑,不做声妇人因问「姐夫笑甚么?」经济道「我笑你管情了些甚么儿?」妇人道「贼短命!我了,关你甚事?你怎的晓得?」经济道「你看我好心倒做了驴肝肺,你倒讪起我来恁说我去罢!」抽身往楼下就走被妇人一把手拉住,说道「怪短命,会张致的!来旺儿媳妇子死了,没了想头了却怎么还认的老娘?」因问「你猜着我了甚么物件儿?」这经济向袖中取出来,提搊着鞋拽靶儿,笑道「你看这个好的儿是谁的?」妇人道「好短命!原来是你偷拿了我的鞋去了教我打着丫头,遶地里寻」经济道「你怎的到得我手里?」妇人道「我这屋里再有谁来?敢是你贼头鼠脑,偷了我这只鞋去了!」经济道「你老人家不害羞!我这两日又不往你这屋里来,我怎生偷你的?」妇人道「好贼短命!等我对你爹说,你到偷了我鞋,还说我不害羞」经济道「你只好拿爹来諕我罢了!」妇人道「你好小胆子儿!明知道和旺儿媳妇子七个八个,你还调戏他,想那淫妇教你戏弄既不是你偷了我的鞋,这鞋怎落在你手里?趁早实供出来,交还与我鞋,你还便益自古物见主不索取,但迸半个不字,教你死无葬身之地!」经济道「你老人家是个女番子,且是倒会的放刁!这里无人,咱每好讲你既要鞋,拿一件物事儿,我换与你不然,天雷也打不出去!」妇人道「好短命!我的鞋应当还我教换甚么事儿与你?」经济笑道「五娘,你拿你袖的那方汗巾儿赏与儿子,儿子与了你的鞋罢」妇人道「我明日另寻一方好汗巾儿;这汗巾儿;是你爹成日眼里见过,不好与你的」经济道「我不,别的就与我一百方,也不筭;一心我只要你老人家这方汗巾儿」妇人笑道「好个老成久惯的短命!我也没气力和你两个缠!」于是向袖中取出一方细撮穗,白绫桃线,莺莺烧夜香汗巾儿,上面连银三字儿,都掠与他这经济连忙接在手里,与他深的唱个喏妇人吩咐「你好生藏着,休教大姐看见他不是好嘴头子!」经济道「我知道」一面把鞋递与他,如此这般「是小铁棍儿昨日在花园里拾的,今早拿着问我换网巾圈儿耍子」一节,告诉一遍妇人听了粉面通红,银牙暗咬,说道「你看贼小奴才油手!把我这鞋弄的恁添黑的看我教他爹打他不打他!」经济道「你弄杀我打了他不打紧,敢就赖在我身上,是我说的,千万休要说罢」妇人道「我饶了小奴才,除非饶了蝎子!」可有他两个正说在热闹处,忽听小厮来安儿来寻「爹在前厅姐夫写礼帖儿哩」妇人连忙撺掇他出去了下的楼来,教春梅取板子来,要打秋菊秋菊说着不肯倘,说道「寻将娘的鞋来,娘还要打我!」妇人把刚纔陈敬济拿的鞋递与看,骂道「贼奴才!你把那个当我的鞋,将这个放在那里?」秋菊看见,把眼瞪了半日,不敢认说道「可是怪的勾当!怎生跑出娘的三只鞋来了!」妇人道「好大胆奴才!你敢是拿谁的鞋搪塞我,倒如何说我是三只脚的蟾!这个鞋从那里出来了?」不由分说,教春梅拉倒,打了十下打的秋菊抱股而哭,望着春梅道「都是你开门,教人进来,收了娘的鞋,这回教娘打我!」春梅骂道「你倒收拾娘铺盖,了娘的鞋娘打了你这几下儿,还敢抱怨人!早是这只旧鞋,若是娘头上的簪环了,你也推赖个人儿就是了!娘惜情儿,还打的你少;若是我,外边叫个小厮,辣辣的打上他二三十板,看这奴才怎么样的!」几句骂得秋菊忍气吞声,不言语了当下西门庆叫了经济到前厅,封尺头礼物,送提刑所贺千户,新升了淮安提刑所,掌刑正千户本卫亲识,都与他送行,在永福寺,不必细说西门庆差了钺安送去,厅上陪着经济吃了饭,归到金莲房中这金莲千不合,万不合,把小铁棍儿拾鞋之事,告诉一遍说道「都是你这没才料的货,平白干的勾当,教贼万杀的小奴才,把我的鞋拾了,拿到外头,谁是没瞧见?被我知道,要将过来了你不打与他两下,到明日惯了他!」西门庆就不问谁,告你说来,一冲性子,走到前边那小猴子不知,正在石台基顽耍,被西门庆揪住顶角,拳打脚踢,杀猪也似叫起来,方纔住了手这小猴子,倘在地下,死了半日慌得来昭两口子走来扶救,半手苏醒,见小厮鼻口流血,抱他到房里问,慢慢问他,方知为拾鞋之事拾了金莲一只鞋,因和陈敬济换圈儿,惹起事来这一丈青气忿忿的,走到后边厨下,指东骂西,一顿海骂道「贼不逢好死的淫妇!王八羔子!我的孩子和你有甚冤仇?他纔十一十二岁,晓的甚么?知道〈毛皮〉生在那块儿!平白地调唆打他恁一顿,打的鼻口都流血;假若死了他,淫妇,王人儿也不好,称不了你甚么愿!」于是厨房里骂了,到前边又骂,整骂了一二日还不定教金莲在房中陪西门庆吃酒,还不知道晚夕上床宿歇,西门庆见妇人脚上穿着两只纱紬子睡鞋儿,大红提根儿,因说道「阿呀!如何穿这个鞋在脚上?怪怪的不好看」妇人道「我只一双红睡鞋,倒乞小奴才拾了一只,弄油了我的那,那里再讨第二双来?」西门庆道「我的儿,你到明日做一双儿穿在脚上你不知,我达一心只喜欢穿红鞋儿,看着心里爱」妇人道「怪奴才!可可儿的来,我想起一作事来,要说又忘了」因令春梅「你取那只鞋来,与他瞧你认的这鞋是谁的鞋?」西门庆道「我不知道是谁的鞋」妇人道「你看他还打张鸡儿哩!瞒着我黄猫黑尾,你干的好萌儿!一行死了来旺儿媳妇子的一只臭蹄,宝上珠也一般,收藏在山子底下藏春坞雪洞儿里,拜帖匣子内,搅眼些字纸和香儿一处放着甚么罕稀物件,也不当家化化的!怪不的那贼淫妇死了,堕阿鼻地狱!」指着秋菊骂「奴才当我的鞋,又翻出来,教我打了几下」吩咐春梅「趁早与我掠出去!」春梅把鞋掠在地下,看着秋菊说道「赏与你穿了罢!」那秋菊拾在手里,说道「娘这个鞋,只好盛我一个脚指头儿罢了」妇人骂道「贼奴才!还教甚么〈毛皮〉娘哩!他是你家主子前世的娘不然,怎的把他的鞋收藏的娇贵,到明日好传代?没廉耻的货!」秋菊拿着鞋,就往外走被妇人又叫回来,吩咐「取刀来,等我把淫妇剁做几戳子,掠到毛司里去叫贼淫妇阴山背后,永世不得超生因向西门庆道「你看着越心疼,我越发偏剁个样儿你瞧!」西门庆笑道「怪奴才!丢开手罢了我那里有这个心?」妇人道「你没这个心,你就睹了誓淫妇死的不知往那去了,你还留他鞋做甚么?早晚有省好思想他,正经俺每和你恁一场,你也没恁个心儿,还教人和你一心一计哩!」西门庆笑道「罢了,怪小淫妇儿!偏有这些儿的他就在时,也没曾在你根前行差了礼法」于是搂过粉项来就亲了个嘴,两个云雨做一处正是

「动人春色娇还媚, 惹蝶芳心软意浓」

有诗为证

「漫吐芳心说向谁, 欲于何处寄相思;

相思有尽情难尽, 一日都来十二时」

毕竟未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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