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陇西临洮(今甘肃省岷县)人,先是作过州郡吏,后来在段颎的推荐下,得到司徒种嵩的辟召,成了司徒府中的属吏,这也就给了他一个金色的前程。因为在东汉,成为三公府的属吏,升迁的机会特别多,在短时间做到二千石的大官都有可能。但是,他似乎还是没有摆脱武人的宿命,朝廷看重的是他六郡良家子的出身,让他做了羽林郎,目的就是把他培养成为名将。所谓六郡,大概还是沿用了西汉的政区概念,指的是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大致相当于今天甘肃南部、宁夏、山西西部和内蒙古北部。六郡为汉帝国的西北边郡,《汉书》卷二八下《地理志》记其民俗称:“天水、陇西,山多林木,民以板为室屋。及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狄,修习战备,高上气力,以射猎为先。”所谓良家,即非医、非巫、非商贾、非百工,便可纳入良家的范围。董卓膂力过人,可以上马骑射,还有谋略,做一名职业军人,倒也适合他。
事实证明,董卓在军事上还真有些天分,然而他并不是一位常胜将军,到了东部,和黄巾交锋,他败了;到了西部,尤其是在凉州,他就能建功。于是,董卓就成了安定西部边疆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在那次张温作为总统西部军事的汉军主帅讨伐凉州边章叛乱时,董卓随营效力,却不服调遣,孙坚(三国吴主孙权的父亲)就劝张温杀掉董卓,以肃军纪,张温却无可奈何地说:“董卓在西部声名远震,今天杀了他,以后战事一起,就没有依靠了。”
鉴于董卓在西部的强势,朝堂之上也就有限制董卓的呼声。在董卓再度出任前将军,统军两万平定三辅之乱后,这种呼声已经为灵帝所重视,他也不希望在西部出现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军阀。于是一纸诏书从洛阳发出,征调董卓出任少府。东汉的少府位列九卿,算是高官了,但所掌管的只不过是皇家的琐碎事务,董卓自然不会看中它,况且离开了军职,他就成了无源之水。于是,董卓公然抗命了,他在上书中说:“凉州现在还动乱不安,此时正是臣为朝廷效命的时候。而且臣的部属因为要报答臣对他们的旧恩,纷纷阻拦臣的车驾,使得臣实在无法上路。既然这样,就让我暂且行使前将军的职权吧!我一定会尽职尽责,杀敌立功。”董卓因为部属的阻拦而不能赴任,这是一个能让朝廷信服的理由?此时的董卓已经要挣脱约束,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自由了。
天高皇帝远,加之此时的朝廷也无心对这位实权派人物做出更严厉的惩治,只能委曲求全,惟一的希望就是解除董卓的兵权,对于董卓的抗命可以不再追究。第二纸诏书便又发了出去,这次是任命董卓出任并州牧,把一州的军政大权交给他,并且并州亦属边地,董卓曾经做过并州刺史,看来朝廷此次的任命较之前次是动了脑筋的。面对诱惑,董卓有些心动了。但他依旧清醒地认识到凉州对他的重要。在凉州的土地上,他要将有将要兵有兵。一旦脱离了故土,董卓虽为州牧,想有作为,恐怕还要从头做起。显然,他又不希望失去这次机会,怎么办才会鱼和熊掌兼得呢?
董卓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再次上书朝廷,对于出任并州牧一职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即就任并州牧可以,但他要带上他的亲兵。这对朝廷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为臣子的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同皇帝做起了交易。凭此举,就可以拿董卓问罪。可是,皇帝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国家疲弱,实在无力对这样的强臣做出处置。只要他能交出兵权,他有什么要求,就听之任之吧。
董卓便得意洋洋地率领着三千亲兵上了路,前往并州赴任。
与此同时,洛阳的政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灵帝驾崩,帝国政治一度处于真空状态。新皇帝要登基,士人要解决多年来与宦官的积怨,宦官要寻求生存的空间,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使得国家政治在焦虑中等待着未卜的将来。对于这位“悠然自得”的并州牧似乎已经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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