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见袁绍没开腔,又接着说:“其实,刘氏种已经传不下去了,不过现在还是立刘协吧,你看好不好?”
袁绍这才回答道:“汉朝有天下,已经四百多年了,现在少帝刚即位,年纪轻,天下人没听到过他有什么不好。你要是废了嫡子,立个庶子,这是违反制度的,我怕天下人不能心服。还是请你三思而行。”
董卓没料到袁绍会唱反调,不由得火起,怒道;“天下大权在我手里,我要怎么着就怎么着,谁敢反对?”为了加重语气,他拔出宝剑来,又说:“你看,董卓的刀不够快吗?”
袁绍又顶他一句,说:“天下强大的人难道只有你董公一个吗?”他一面说着,一面摸着刀向董卓作个揖,出去了。
董卓并不因袁绍反对而中止废立之事,又在三公会议室设宴款待公卿大臣及军政首长,事前更派遣吕布布防京师警卫部队两千余名于三公府附近,俨然摆下鸿门宴。
当天,司徒王允、太傅袁隗率领百官皆到。
酒过三巡后,董卓按剑举酒致意,并宣布道:“天下之主,宜得贤明,今皇上懦弱无能,更少智慧,长此日久,何以奉宗庙?吾将依伊尹、霍光故事,废帝立陈留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大臣一听,惊愕了,大家都已知三公府已布满董卓军队,惶恐不敢对,只得你看我,我瞧你。
这时,群臣们已经知道,袁绍为此事和董卓顶撞之后,已在侍卫队保护下即日出城,将司隶校尉印系于上东门城上,率领直隶禁卫军团,奔往原根据地冀州寻求保护。其弟袁术得消息后,也连夜率领本部,返回了故乡寿春,司隶军区部队及其原来勤王的外藩军团,当天之中便离去了一大半。
连袁氏兄弟都不敢抗衡,唯有躲避,群臣还敢说什么?一个个皆闭口不言。
董卓更举剑大声表示:“吾意已决,有敢表示反对者,以军法绳之。”
这时,那位生得高大雄伟的卢植站了起来,再度扯起大嗓门说:“古时候,太甲刚即位时做事便糊里糊涂的。昌邑王罪过千余条,才有所谓废立之事。当今皇上年纪尚轻,并无失德之事,是不能引用太甲及昌邑王的故事的。”
董卓听了大怒,拔出剑来要斩卢植。侍中蔡邕忙把董卓拦住,劝他别这样过激,要能容得人才行。董卓对蔡邕颇为喜欢,就收了剑,宣布暂缓处罪,但是将他革了职,看管起来。
议郎彭伯也私下劝阻董卓说:“卢植尚书是海内大儒,拥有崇高声望,若害之,恐天下震动,更不利于朝廷的稳定。不如赦免了他,不正可以表示你司空的宽宏度量吗?这对朝廷声望的提升也有实际帮助的。”
董卓便放了庐植,但令他从即日起退隐,从此不得再过问天下大事。
卢植被放出后,还怕董卓派人暗杀他,就急急忙忙地绕道逃到本乡,从此不再出头露面了。
去了卢植,反对的势力几乎完全排除。董卓便将废立皇帝的议案写下来,派人去交给太傅袁隗,向他征求意见。袁隗也只得提送群臣议决。
隔日,董卓再度召集群臣在崇德前殿,正式威胁何太后,废除少帝。
其议文如下:“先皇在丧,无人子之心,威仪不类人君,今废为弘农王,立陈留王协为帝。”
于是,逼着何太后下道诏书,立陈留王刘协为帝,就是汉献帝;少帝刘辩退位,改封为弘农王。
袁隗低垂着头,去解少帝玺绶,以奉陈留王。少帝脸色煞白,袁隗十分尴尬,含悲不敢言。
这时候,董卓早安排的人出面向献帝检举何太后迫害董太皇太后的罪行,将何进所为,一并嫁祸于她。献帝岂敢违反董卓之意,乃下诏,言何太后有逆妇姑之礼,着迁永安宫,加以软禁。
是日,改昭宁元年为永汉元年,这正是公元一八九年。
三日后,董卓派人给何太后送去一杯毒酒,正在永安宫哭得死去活来的何太后巴不得快点死,便一口将毒酒喝下去了。
又一日,董卓派人将舞阳君杀害。至此,何进一族全被诛灭。
十一月,董卓自立为相国,他指使亲信向皇上请求,给予他上朝时候三种特权:一、上朝可以不快步走;二、拜见皇上可以不报自己名字;三、上朝的时候,可以不摘下宝剑,不脱鞋子。
皇上当然不能不照准,因为董卓指使亲信请求皇上,不过图个形式而已。于是,董卓在朝中摆出一副僭越的样子,无视皇上与群臣。大家只有暗中叫苦,连劝阻的胆量也没有。
由于全国各地州郡没有拥护洛阳新政权的表示,董卓也深感不安。当时周毖及城门校尉伍琼,建议以官衔安抚反对派人士。董卓采纳了这个意见,便任用颖川人韩馥为冀州刺史,东莱人刘岱为兖州刺史,陈留人孔伷为豫州刺史,东平寿人张邈为陈留太守,颖川人张启为南阳太守。
这些人都不是董卓的亲戚、朋友,也不是原来的部下,就因为他们都有些名望,特地大胆使用,好让人家知道董相国任人唯贤,大公无私。
只有对于豪门大族的头头袁绍及袁术哥儿俩,他是很不放心的。但周毖和伍琼劝他以恩德去跟他们结交,让他们都做大官,就不会过不去了。他们对董卓说:
“袁家四世三公,不但名望大,还得人心。这一家的门生和官吏遍天下。如果不笼络他们,让袁绍、袁术去招集一批有势力的人来反对你,那恐怕山东不是你能保得住的了。还不如免了他们的罪,让他们也做郡守。他们免了罪,当然就高兴了,就不至于再生祸患了。”
董卓想了想也有道理,就拜袁绍为渤海大守,拜袁术为后将军留在京师里。
董卓的亲信,完全不给予显职,只充当将校里的军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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