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想了想,叹道:“以前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如今我已渐渐长大,恐怕很难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了。”
紫娟好奇道:“少爷身为当朝太尉的公子,有什么忧虑的?”
楚铮一时语塞,心想跟你这小丫头怎么解释得清楚,只好说道:“世间之人谁能无烦恼,官宦人家也自有烦心之事。”
楚铮又转口问道:“你和翠苓呢,听轻如姐说你们都是孤儿?”
紫娟脸露悲伤之色,道:“小婢和翠苓从小就没了父母,自懂事之时起便已是流落街头,若不是小……轻如姐收留我们,我们恐怕早已不在这世上了。轻如姐原本也是官家小姐,我们到她府上一年后,她父亲犯了事,被判当街腰斩,轻如姐也被卖到青楼。当时她的年纪和少爷差不多,却始终没有抛下我们,当时青楼的老鸨嫌我们年纪幼小,不肯收留,要把我们卖到别家青楼,轻如姐跪着求了一天她才让我们留下在青楼打杂。小婢和翠苓年纪小,干不得重活,经常受人家欺凌,但只要能在轻如姐身边,我们心中就有了依靠,什么苦都能捱得下去。”
楚铮听了沉默不语,虽然知道在这世上诸如此类事每天都在发生,但落到自己身边人身上,还是让他唏嘘不已,想想和她们比起来,他已是太幸运了。
他正想安慰紫娟几句,翠苓突然跑进来道:“公子,轻如姐被人欺侮了,你可要为她做主啊。”
楚铮一惊,腾就站了起来:“是怎么回事?”
翠苓喘着气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原来柳轻如和翠苓去李诚那里领钱,却不想李诚出府办事去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另一管事张得利认识柳轻如,知道她是五少爷身边的人,有心讨好,便带着柳轻如到上京楚府的屠账房那里准备先支取一万贯,等李诚回来后再行补上。没想到那屠账房根本不把张得利放在眼里,不但不给,反而出言相讥,张得利一怒之下便与他吵了起来。那屠账房和他的几个下属见一旁柳轻如年轻美貌,免不了语带调戏,把柳轻如气得脸色苍白,翠苓听了愤怒难抑,想到屋里还有个主子,便跑回来找楚铮了。
楚铮一听事情并不紧急,反倒坐了下来,心里暗暗寻思:那屠账房想必是仗着他是上京楚家的旧人,不把父亲的家人放在眼里。像这种人在楚府还有不少,对他们来说,父亲楚名棠只是一个外来人,如今却成了楚家的新主人,也难免心中不服。而父亲近期又政务繁忙,无暇理会府中之事,这些人便越发胆大起来。
看来是要找个机会整治一下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了,楚铮微微冷笑,当初那什么大公子楚慎平他也是说打就打,何况这个小小的账房先生。记得当初母亲也说过,没机会找机会也要教训这些人,这账房既然这么乖巧送上门来给他教训,正好可以借此立威,好让这帮下人知道如今的楚府已经变天了,好好看清究竟谁是主人。
旁边的翠苓见楚铮坐着不动,有些急了:“少爷,轻如姐在给人欺负,你怎么一点也不急,枉轻如姐平日对你还这么好。”
紫娟见她说话不知轻重,暗中拉拉她的衣袖。翠苓一甩手,气道:“拉什么拉,我们都是下人的命,死活都没人管的。”
楚铮刚刚听了紫娟一席话,知道柳轻如在她俩心中的地位恐怕比自己这个少爷要高得多,也就不与她计较,起身道:“我说过不去吗?前面带路。”
到了楚府账房门前,就听到张得利的大嗓门说道:“这位柳姑娘是五少爷身边的人,你们几个不要胡说八道,更不可污人家清白。”
只听一个阴侧侧的声音说道:“这娘们细皮嫩肉的,张管事又如此护着她,这‘清白’二字也就不用再提了吧。”
里面一阵轰笑。
楚铮冷哼一声,伸手抓住半开的两扇门一扯,那两扇门虽是硬木所造,但也禁不起楚铮这一扯,被硬生生从墙内拉了出来。楚铮又顺手一推,一声巨响,墙竟塌了半边,顿时尘土弥漫。楚铮拍了拍手,从那原本是门的洞中走了进去。
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柳轻如和张得利见来人是楚铮,松了口气,连忙迎了上来。楚铮伸手阻止他们行礼,两眼翻天,问道:“哪个是屠账房?”
张得利精神一振,走到楚铮身边指指对面居中一人。
楚铮眼睛余光一扫,见那人居然长得五官端正,气度也还算可以,全然不是他想象中獐头鼠目的账房先生模样,不禁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把他打得獐头鼠目不就符合标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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