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方博军马止于长沙,日夜思念郭嘉、周瑜,不思进取,偶染小恙。博扶病亲持二人葬仪,隆厚归葬于江东。以郭奕袭父之爵,用为谏议郎,随军听用。又封小乔夫人为述德夫人,归养江东,与其姐大乔同居;瑜有两男一女,以长男循袭其爵,次男胤,年二十,用为校书郎,使辅张昭。
越明年,博病愈,军出上庸入东川,与严颜等会与巴西,商议克期取川。按下不表。
却说荆州主将陆逊,自逐魏延以来,威镇荆襄,编程兵马,操演三军,主理政事,把个荆襄九郡治理的好不兴旺。这日正与孙凉讲论些兵事,人报汉宁王有书至,逊出迎了信使,取书观毕,不禁微笑。逊以书付凉,笑曰:“伯旷知主上之意乎?”凉将书反复阅毕,只是言周瑜故去多时,淮扬徐泗大都督一职虚悬,教陆逊举荐一人任之。凉曰:“吾闻周都督临终有言,荐伯言继任大都督,此事近人皆知,何必又问?”逊笑曰:“此王不欲令逊继周公瑾之位也,故而问之.”凉惊问曰:“伯言何时失爱于伯父?”逊大笑曰:“非也!与伯旷贺喜。自败魏延以来,君尝言无用武之地,今得伸展矣。吾料王上不日定用吾等出阵。”凉喜曰:“何以知之?”逊曰:“此事易知耳。周公瑾既有临终相荐之意,吾陆氏又是江东大族,吾资望、功绩、才具皆堪此任,都督之职,人皆属意于吾。王欲待不用吾时,恐吾及诸官见疑;欲待用吾为都督时,无人领兵去取西川。故王命吾举荐一人任之,以安吾心,以塞天下人之口也。”凉思索良久,终不解,只得叹曰:“伯父心深似海,独伯言能料也,岂吾等武夫能知。”逊大笑曰:“伯旷可速整点部将、军马及器械船只,不日定有王命至。”逊自回府上,书荐徐州主将鲁肃继淮扬徐泗大都督。
不多日,果有使命至,加陆逊为征西将军,都督,假节钺,节制荆襄九郡及江东六郡八十一州一应军马,命起大军十万出白帝溯江而下,攻取西川。陆逊接令,款待来使,便问军情。
原来汉宁王与众商议,起三路大兵,克日取川。第一路,以关羽为将,起川兵五万,淮扬军马五万,以关平、关兴为先锋,庞统为军师,周仓为合后,出葭萌关,取道涪城、江油,过落凤坡,直至成都;第二路,以陆逊为将,起荆州之兵五万,江东之兵五万,以孙凉为先锋,全综、李异为副将,蒋琬为参军,取水路,出白帝巫峡,直取江州;第三路,以马超、庞德、马岱率五万西凉军在前,方博亲引八万大军在后,以满宠为参军,张飞、张苞、甘宁、凌统、严颜、李严、吴兰、吴懿、雷铜等正偏将佐百员,随军征进。三路军马共计三十三万,水陆并进,兵马扯地连天,以讨伐篡逆,追索背盟前仇为名,杀奔西川而来。
方博起兵,天下震动。消息传至成都,备与群臣张松、法正等面面相觑,束手无策。欲待分兵御敌时,川中无此许多兵马;欲待求和时,方博定然不允。备知群臣皆无退兵之策,急使人请孔明商议,回报曰诸葛丞相抱病不能理事,不出多日。备大惊曰:“似此如之奈何?何人能为朕分忧!”百官皆垂首无语。备愠怒,拂袖而入。
次日早朝又议,百官议论纷纷,有言要战者,有言要和者,众口纷纭,莫有定见。张松出曰:“退兵之任,非诸葛孔明不可。”备然其言,曰:“左丞相虽然有恙,家国之难当头,不容不夺情处之。待朕亲自去请。”正欲命摆驾,诸葛瑾急出班曰:“贱弟之病,安敢劳圣上玉趾。待臣为陛下先行,必取吾弟至,为国分忧。”备大喜曰:“朕几忘却!得子瑜先生走一遭最好!朕与众卿午后在金殿相候。”瑾跪辞出殿,径投孔明府上来。
及至,不待通报,瑾径入后堂而来。但听琴声雅做,其音忧切。瑾探望之,见长廊尽头小亭之上,孔明面色如常,独自操琴自娱。瑾直奔亭上,责孔明曰:“贤弟好不安乐!”孔明见是兄长,急忙施礼,延入同坐,命童子上茶汤。瑾急曰:“安有心思吃茶!弟知今日之危乎?”孔明曰:“兄长此来,不过为方博三路大军取川之事。”瑾曰:“贤弟知之?”孔明笑曰:“知之久矣。”瑾曰:“贤弟岂不知厉害,何悠闲至此耶?今圣上本欲轻来,幸吾阻住。若主上得知汝托病不出,延误兵事时,其祸不小!”孔明长叹曰:“吾恐吾西川之难,不在外来兵祸,而在肘腋之间耳。”瑾闻言,若有所思,曰:“愿细言之。”孔明曰:“西川兵粮足备,奇才异能之士甚多,倘能川中诸官能与吾同心同德,彼此协力,休说它三十万大军,便是百万雄师亦能退去;若张永年、法孝直之辈,犹区区以新臣旧将之分,川人外人之别相待,则西川之亡,在眉睫之下也。”瑾叹曰:“原来贤弟之病,害人心耳。吾为弟回禀圣上,就以此言告之,可乎?”孔明笑曰:“不须如此。”乃附瑾之耳,道如此如此。瑾闻言大喜,曰:“弟真足智多谋者也,此计大妙!”于是兄弟二人商议定,诸葛瑾便在孔明府中用了午膳,领了计策,往金殿而来。
却说刘备并群臣午后便在金殿等候诸葛瑾,心急如焚。人报诸葛瑾候旨,备急教入,问曰:“丞相之病如何?”诸葛瑾垂泪叹曰:“只是心窍失灵之症,病入膏肓,恐不能久也。”备大惊失色,大哭曰:“天亡朕躬!”瑾心中暗笑,曰:“陛下勿忧,天下尚有一人能救吾弟。”备止泪大喜曰:“此言当真!可速寻此人为丞相诊治,朕不吝倾国之赏。”瑾曰:“不须如此。此人只在朝内。”众皆惊疑。备问曰:“卿所指何人。”瑾曰:“便是此间张丞相。”语惊四座。备曰:“子瑜何相戏也?”瑾曰:“不敢戏谑朝堂。吾弟有云,张永年有祖传秘方可医此病,只除张丞相,此病天下无人能医。”群臣愕然,议论纷纷。
想那张松是何等心窍玲珑,知情识趣乖巧之人,见瑾如此说,心底已料得七八分了,从容出班奏曰:“孔明不言,臣几忘却。臣确能医得此心窍失灵之病,只是尚须法孝直相助同往。”备半心半疑,问曰:“永年先生果然医得?休得戏言。”松曰:“臣安敢。臣此去必能药到病除,只明日便能教孔明痊愈,上殿面圣。”备大喜曰:“卿真干国之臣!”命赐御酒,果品,金银器物,一份与孔明,两份赐了张松与法正。二人谢了圣恩,与诸葛瑾辞君下殿。及出,松谓瑾曰:“松自去准备医用之物,明日便来约会子瑜兄。”瑾应诺,三人各归府邸。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三人结伴,投孔明府上来。
须臾乃至。仆人通报毕了,延入内堂,只见孔明卧于榻上,双目微阖,见三人至,撤被挣扎欲起,诸葛瑾拦住。张松、法正相顾莞尔,暗笑道:“这厮,装得倒象。”法正问曰:“丞相病体如何,可见霍然?”孔明佯叹曰:“病在心肺,恐不能久也。”张松笑曰:“吾于法孝直相商一夜,拟得一张药方在此,庶几可医兄心疾也。”乃袖出一简,令孔明观之。孔明展视之,却是川中大小官员百余人并西川望族大户等联名保荐表章,表荐诸葛亮领大司马衔总督天下军马,出境退敌之事。孔明阅毕,欲言又止。松曰:“此表众人商议而拟。明公出兵之日,川中大小官员兵卒,自松之下,任凭驱策;川中所有富户,一应钱粮财物,人畜器械,任凭调用,决无二言!”言罢,松目视法正,二人行跪拜大礼,齐曰:“丞相可怜西川无数生灵!”孔明闻言,豁然而起,急搀扶曰:“二公能如此深明大义,亮安敢因私怨而废公义!”张松、法正一齐起身,四人彼此相视,莫逆于心,同声大笑。
次日天明早朝,刘备升殿,见孔明立于班首,大喜曰:“丞相病愈,万千之喜。”孔明奏曰:“罪臣私疾,累陛下挂心,死罪死罪。”松等便上表章,保荐孔明掌兵。备从之,便问退兵之策。孔明奏曰:“臣先知敌将关羽,兵出葭萌,取涪城小路而来;臣意川路险峻,易守难攻,此路可央张永年、法孝直等专选川将川兵,据关自守,高垒不战,有五万人马,自足拒之,待其它两路退去,此一路自无能为也;臣又知有敌将陆逊,引荆州水军沿三峡而下,欲取江州,臣已重金结好八荒五蛮洞番王多时,今可向南蛮王孟获借兵八万,又向五溪洞主沙摩柯借兵五万,出涪陵御敌,此一路亦不足虑也。臣以为三路之兵,凶急莫过方博所领中路大军,此路败,则其它两路无能为也。臣不才,愿提十万大军,请圣上亲征,出德阳、巴西之间,以当贼酋,必挫方博三十年来不败之名!”备壮之,问曰:“丞相将以何策胜之?”孔明曰:“臣用五员上将,十万兵马,并请圣上亲自主持中央,于当道要隘摆下一座五门八阵,变化莫测,妙用无穷,任方博有通天之能,虽用百万之兵,不能过也!”备大喜曰:“丞相之才,可通天地鬼神!朕愿引大军,亲为丞相先锋,与方博一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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