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叶飘零十万大军将邺城围得水泄不通,飞鸟不透,只是孔明乃是何许高人,虽然病倒,神智尚存,安排调度,众将尽皆忠心护主,一一凛遵号令,叶飘零屡加攻城,终是难破。刘禅深信相父返回,邺城从此无忧,自在书房舞文弄墨,吟诗饮酒,更无丝毫忧虑之色,只教太医好生替孔明治病。
于是庞统便献水淹之计,叶飘零道:“当日云长兄水淹七军,固然威震华夏,然而黄河泛滥,万民遭殃,终于惹得天怒人怨,民心大失,因此当孙权暗袭青州之后,四方生灵尽皆反关投孙,以致盖世之功,于峰颠悄然而逝,更坏了云长一生为国为民之名。是知以奸取天下者必失于奸,以暴平天下者必毁于暴,虐民者必为民虐,利民者得利于民,孤平生征战,不用水火。然燕汉不降,此间僵局难解,孤当另用一计,加以威迫,倘若能成,大事谐矣。”
当下令一军各执锹钯往城门外挖掘壕沟,一军顶住藤牌挡格乱箭,一军环护附近地方孔明趁势出城相攻。守城小卒奔入相府告曰:“荆军于四处门外挖壕,不知何意!”孔明大惊道:“此必欲引漳水而灌邺城,可怜汉业将亡也!”不觉血吐衾中。众人慌忙奔近,孔明摇手道:“不碍事,众人勿慌。可扶我往城头一观。”众人一齐拜倒道:“丞相贵体欠安,当在府中静养。”
孔明道:“吾若不往观之,如何能御此等毒计!纵死九泉,不能见昭烈之面矣,速扶我去!”小卒只得推四轮车来到,关兴在左,张苞在右,二将拥孔明缓缓来到城头。虽是初夏,孔明却感轻风徐至,扑面生寒,极目而望,但见荆军营寨密密麻麻,遍布数十里方圆,一眼望不到后营何在,手在四轮车上一撑,被关张二人扶着站起,不觉头晕目眩,胸闷气短。城头数千将士望见丞相抱病出巡,一齐伏下,齐声哀告道:“丞相保重,丞相保重啊!”告到后来,尽皆泪下,风声凛凛,微夹呜咽之声。
孔明令诸卒站起。又见城下有大纛移出,华盖之下,端坐两人,左边叶飘零,右边慕容秋水,身周八千青州死士相护,闻得城头喧扰,当即出阵。孔明正自赞叹,已闻叶飘零挥鞭说道:“丞相,燕汉将亡,实乃天意,非人谋可以御之。愿丞相体谅天心民意,早献此城,孤愿以师礼事之,共灭曹贼,扫平四夷,建立千秋万代之业,教天下乡民,皆为兄弟,海外同胞,亦结金兰,永世通好,四方团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岂不美哉!”
孔明见叶飘零出阵招降,不觉眼光中又复精光闪现,扶正纶巾,轻摇羽扇,缓缓道:“君亦天下雄才,岂不知吾等大汉子民,可是投降之人?况汝平生,是忠是奸,为公为私,天下谁不知之?吾不与汝舌战,尽管攻城,此间英雄之士辈出,多受昭烈深恩,早将生死声名置之度外,汝欲辱之,寰宇之间,自有公论。”
叶飘零叹道:“孤此心自问虽然不如皎皎日月,亦无丝毫奸诈暴虐之处。试看荆土之民,尽皆分田到户,凡农耕出力者都有奖励,自此人人温饱,更无忍饥挨饿之事。学堂之中,无数奇人异士呕心沥血,培育保国之才。商贾有公平交易之风,人民有安居乐业之福,丞相焉不知之?今日天下三分,孤有其二,大业待成,刀兵将去,不过数载之事也。望丞相详察。”
孔明笑道:“真爱民之士,城外撅壕何为?”叶飘零道:“隆武不降,十万儿郎在此受苦,兵戈终不能止,孤只有快刀斩乱麻,引水淹城,丞相若怜满城性命,可早开门,共图大业。”孔明收扇道:“吾闻英雄之士,虽威武不能屈之,汝既欲沽名钓誉,以收民心,又如何出此下策!”转向众燕军道:“尔等惧水乎?”
众卒一齐伏下道:“生死寻常安足惧,万古流芳大丈夫!”孔明指城下道:“如何?有水尽管引来。”令关张推转四轮车,径自回府,叹道:“叶飘零非真欲决水,只恐吓军民以立威耳。可出榜安民,言纵有水来,吾亦有法令其退去。”诸臣领命去了。
这边叶飘零见孔明丝毫不受恐吓,乃与庞统道:“孔明真高人也,今大军在此进退两难,如何是好?”庞统道:“何不令人假扮马超之兵,突围冲入,赚开城门,大军一齐杀入,燕土就此平服也。”
叶飘零道:“孔明深知虚实之妙,恐此计瞒不过他。”慕容秋水在旁道:“胜负早定,不必急在一时。前番诸葛丞相迁兖州之民到此,因兵戈未解,一时尚未完全安顿。今日燕土地少人多,饥荒遍野,何不招兖州移民尽皆送回兖州,令阚德润赐以银两田地,以充农耕。”叶飘零大悟道:“邺城一时难破,秋水可依旧围城,吾与士元、公绩分定冀州诸郡,安抚生民,使其早归田园,安居乐业,勿以兵甲为意。此吕蒙取青州之计也。”
计议之下,叶飘零领一军,王修、武安国率青州死士随从护卫,取信都,庞统与蒋钦领一军,走平原,凌统领一军,抚恤黄河一带民众,三路而出分定冀州诸郡。临行,叶飘零嘱咐道:“大功成日,定有封赏,如今此去,乃是收冀州民心,非成功之时。大军所向,更需加倍收束军纪,不得妄杀一人。当以冀州军民作一家之人多加关照,一应花费,由孤自承担,妄取民间一物者,定斩不赦。纵然亲信长随,亦不宽饶。”庞统、凌统领命,各自引军离去。
于是竖起安民旗,三军到处,严明军纪,饥者送饭,寒者赠衣,与民秋毫无犯。叶飘零来到信都,屡屡使军士下田,助农夫耕种,凡损伤之处,尽皆赔偿。百姓箪食壶浆来谢,皆以金帛答之,巡哨相遇,更是礼数倍至,不敢丝毫疏忽。叶飘零又怜幽燕国小,十数年来征战不断,民力大损,故出榜告之,当幽燕平定之日,免赋一载,减税三年。冀州诸郡,闻风而附,因此叶飘零虽然多耗时光,却终于得成天下之基。
这日正坐信都府中,忽有八卦飞马来报:“夫人有书。”叶飘零当即阅之,书曰:“书敬中华国土荆王千岁:起虽远在夷州,常闻千岁乃天下英雄,平生志在保国安民,海外人士,多所崇敬。先君昔年,取罪千岁,起至今惶恐不已,伏望千岁休以小怨为意,念夷州亦大汉疆土,不吝出兵相助,以平倭寇侵犯,免却汉民遭受屠戮,则夷州幸甚,天下幸甚!书不尽言,死待回音!夷州孙起顿首再拜。”
叶飘零双眉竖起,冷然道:“倭狗贼心不死,又犯中国来了?”八卦道:“属下早已探得明白,杨盆那贼自去年入境,被王上屠戮至尽,已无力图取中原。原先归附群岛,亦有反复,正忙于重收诸岛。唯夷州孙起,与杨盆有宗族灭门之恨,抵死不从。因此杨盆引军侵犯夷州,蹂躏生灵,其势甚凶。”
武安国与王修闻得,一齐咬牙怨恨,怒气冲天,一齐拜下道:“吾等青州子民,亦与杨盆有国恨家仇,乞大王早日施恩,报此屠地灭门之恨!”叶飘零击案道:“倭狗贼心不死,不能存于世上。两位放心,此仇必有日能报,然而吾军自长江定计,征伐三年不息,早已疲敝,不宜越海远征,伐倭之机,不在今日,当先收燕汉,再灭倭狗。”
武安国道:“吾等青州之士,投身疆场未久,并不疲累,愿大王赐令,使吾等先往夷州,以报族人之仇!”叶飘零摇头道:“孤亦汉人,岂不恨倭狗入骨哉!孤有生之年,不将倭土夷为平地,誓不为人!然而跨海击倭,非同小可,事先不筹划方策,计较万全,虽有周郎之才,安宁之勇,刘备之望,亦不能成功也。汝等欲去,孤不阻拦,当先往夫人处求韩当、黄盖相助,此二人惯熟水战,可征夷州,尔等执我兵符,往秣陵、会稽调一万水军,艨艟斗舰五百,先往夷州助孙起据守,若擒得倭狗,立即斩杀,不留活口。倭狗远来,久不成功,又有损折,必然退兵,万万不可伐倭,违者必处军法!”武安国领命,率八千青州死士而去。叶飘零又令带一书给慕容秋水,使其叮嘱韩当黄盖,抵达夷州之后,只宜据守,不宜攻击,否则必处军法。
原来冀州亦多有因倭狗入寇,逃至冀州者,闻得叶飘零此令,心下大畅,更是倾心相从,投军者不计其数。有诗赞曰:
英主知兵非好战,不恋沙场铁马吟。自古安邦需养士,从来立国要惜民。
施恩父老真奇智,雪恨倭仇更好音。未起兵革攻邺郡,幽燕万众已归心。
时下叶飘零三军收服冀州诸郡,又请邺城百姓在外亲友皆作书信,射入邺城之中,因此逾城而降者甚众。孔明心下甚忧,日日观望城头,一日忽见一将自城外杀来,银枪白马,勇不可当。虽有黄忠、陈到、李典夹攻,仍是阻挡不了他前进之势,被他枪挑无数兵将,匹马杀进城门,正是常山赵子龙也,急来拜见孔明,告禀一事。诸葛亮闻之,顿时晕倒。这正是:托孤成梦天心定,大势将休人奈何。毕竟赵云所禀何事,还是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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