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太急躁,太自我膨胀了,他显然未把“放长线钓大鱼”当作掌权或篡位的作战守则。先不问废掉无能的在位皇帝,扶植看起来比较聪明的人为帝,是否明智,且说根基未稳便淌这浑水,便不是任何老谋深算的豪杰会犯的错误。政治企图心再强,再怎么想,时候未到,忍也要忍得住,如曹操;演也要演得像,如王莽。
董卓智不及此,霸气倒很盛,他对袁绍夸说:“天下事岂不决我?我欲为之,谁敢不从?”
谁敢不从?不从的可多了。各方勤王力量集结,反董联盟成形。董卓罢黜并杀害少帝,把自己逼上险径,这是第一个外患。
更大的外患来自人民不支持。
董卓不得人心,原因不在于他罢黜原来的皇帝,不在于他宰控新任的天子,而是他对百姓残暴。
暴君形象,深入民心
看看董卓对百姓做了什么事。史书记载:
一、董卓掌权之初,曾派军到洛阳东南的阳城县,恰好百姓在祭祀土地神。董卓部队竟然冲上去把男人全部斩杀,妇女财物装载上车,砍下的人头挂在车上,高唱凯歌,浩浩荡荡回京都洛阳,谎称剿匪大获全胜。进城后焚烧人头,掳来的妇女分发给士兵,当做婢女或小妾。《三国志》、《后汉书》、《通鉴》都记载了这一段。从文献字面看不出是董卓所指使的或放纵部众所为,但董卓绝对脱不了干系。《三国演义》便直接把主角锁定董卓。
二、初平元年(公元一九○年)二月十七日,董卓强迫献帝迁都长安。原来的京城洛阳随之遭殃。董卓逮捕洛阳城里的富翁,随便按个罪名处死,财产充公。又命令步、骑兵,像赶牛羊一样,驱赶数百万洛阳民众,迁移长安。民众被马踏死的、被人踩死的、饿死的、遭抢劫致死的,不计其数。董卓留在洛阳,烧掉所有的宫殿、官府和民宅。二百里内,房屋尽毁,鸡犬无闻,荒无人烟。又派吕布挖掘皇帝的陵寝和官员墓地,搜括陪葬的珍宝。
三、董卓下令部属拟订一分黑名单,从官员到百姓,不孝顺父母的、不忠于长官的、不尊敬兄长的,以及贪官污吏,统统列名,抓来处死,财产充公。这样扫黑本来应该得到肯定,却因缺乏审查,公正不足,流于挟怨诬告、打击异己的工具。百姓噤若寒蝉,走在马路连交谈都不敢,只敢用眼神示意。这是多么恐怖的社会。
四、董卓废除民间通用的五铢钱,改铸小钱,又把铜人、铜像熔掉,用来铸钱,造成钱贱物贵,物价暴涨,人民抱怨不已。
外患虽多,还不是致死主因。最要命的是内忧,内忧源自吕布。连贴身保镖吕布也难逃董卓的羞辱。董卓被杀,自找的。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最大的敌人往往是自己。董卓自取灭亡,与其说是权势熏心,上台后荒腔走板,慌乱无措,不如说是能力所限,见识不足。董卓当小将帅绰绰有余,想当霸主,尤其在政治斗争的漩涡中想要腾空升天,便显得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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