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宋江、卢俊义、吴用等人皆来看望武松,宋江更是垂泪道:“铁打一般的汉子,竟落得残损一臂,究竟是何人敢在梁山脚下下此毒手。”武松笑道:“宋大哥不必伤心,那头陀虽断我一臂,但也死在鲁智深手里。生死有命,我这身行头竟是那头陀弟弟的,他要为弟报仇,只是可惜了蔡福兄弟,无故死在头陀手底。”看着卢俊义道:“卢头领,武二无能,竟无法保护蔡兄弟。”卢俊义也是眼中含泪,喃喃道:“蔡兄弟一命换回武头领一命,已值了。”若不是怀疑卢俊义和珠儿,武松真的要感激不已。
宋江看武松甚是疲倦,显然是失血过多所致,略慰籍过武松后,就走出营寨。
路上,宋江见卢俊义默默无言,安慰道:“蔡头领虽死,但凶手也被正法,卢兄弟还要看开些。”卢俊义沉声道:“我料那头陀也是官府中人,朝廷果真是逼迫太急,明攻不行,就派来各路刺客,宋头领要当机立断,给死去和受伤的兄弟一个交待。”
宋江决然道:“立刻起兵攻下郓城,徐图再举。”看着卢俊义道:“瞧卢兄弟模样似乎要亲自领兵下山不成?”卢俊义急忙收敛道:“宋大哥何出此议,小弟不过是为大哥顺应民意而喜,绝无他意。”宋江笑笑转过头对吴用道“既要下山,需的派一员严明率己的强将。”吴用羽扇轻摇道:“此事既是卢头领所提,心中必然早有人选。”卢俊义笑道:“军师料事如神,你我二人不妨将人选背对写在地上,让宋大哥来挑选。”二人背对折了树枝在地上写出,宋江走向前看去,抚掌笑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三人一同望去,地上赫然是一个相同的名字‘林冲’,三人相视而笑。
宋江叹道:“林头领自燕飞龙一事后,被罢免了马军总领之职,不知是否愿意担此重任?”吴用道:“林头领义薄云天,况且燕飞龙之事确实有错,绝不敢怨怼宋头领,常思如何补过此缺,此事我料林冲求之不得。”宋江点头道:“纵然林头领愿意,还需另派十几员头领辅佐才成。”卢俊义还要说话,被宋江制止道:“即选中林冲,其它人选就让林头领自己挑选。”卢俊义只能作罢。
林冲闻听以自己为主,挑十几员头领下山夺城驻守,一时有些吃惊。这契丹公主一事尚未查明,就此下山,心有不甘。
听说林冲遴选副手下山,各路头领无不兴高采烈,这郓城虽是小县,但也强过梁山。不少平日绝少来往的头领,此时纷纷踏入林冲小院,对乔三也是毕恭毕敬。有些人晚上来,竟然送上银两或其它礼物。乔三见林冲不在,一时不敢做主,推脱不掉,只好将送礼之人的名头写下来。
林冲赶到武松的寨中,嘱托武松要想办法继续查契丹公主下落。遇事不要轻举妄动,有急事告知阮小七,派人来通知。武松一一答应,笑道:“此番下山,大哥可要好好施展抱负,不过今夜恐怕睡不好觉了。”林冲闻听后话有些不解,又叮嘱武松务必时常劝诫鲁智深少饮酒、少惹其它头领。
林冲回到家中,见乔三笑眯眯送上一张纸,打开一看,吓了一跳。总有三十来名头领,有些平日根本不来往的,竟也来送礼。林冲这才明白武松话何指。一时无法责怪乔三,命他把所有礼物全都收拾起来,放在一处。对乔三道:“再有人来,就说人选已定,报宋头领处备批。把来人姓名记下,明日告我。”说完伸伸懒腰道:“今夜倒要睡个好觉。”
二日,林冲叫乔三找人把大箱礼物送到“忠义堂”,又将名单给宋江看过,宋江默然。林冲道:“这些人林某一个不要。”宋江道:“这里可有不少能征惯战的狠角,送些礼物不过枝末毫节小事,林头领还需以大局为重。”林冲慨然道:“小劣积大恶,林某不敢负各位头领所托。”宋江欲语又停,林冲道:“宋大哥放心,林某不带二龙山聚义的好汉和梁山原属旧部,免给他人留话柄。”宋江感慨道:“宋某果然没有选错人,如此一来,人选就不是很多了,贤弟下山职责不轻呀!”
林冲道:“马军选史进、朱仝、孙立、欧鹏、马磷;步军选刘唐、石秀、李忠、项充、焦挺,军师朱武、传令官一员戴宗,监军裴宣,随军文书萧让。”宋江笑道:“一切就依林头领,不过戴宗先要去京师走一遭,回头再去郓城。有二解前车之鉴,此事万勿泄漏。”林冲答应,说话间,门外人报李逵求见。
李逵进屋大声道:“俺铁牛也要下山随林头领闯上一闯,在这山寨憋也憋死了。”宋江闻言不悦道:“似你这般说法,大家都下山去算了,何必都在这里苦熬。”李逵喜道:“如此最好。”林冲笑问道:“李头领可知梁山为何有今天这般壮大?”李逵道:“宋大哥仁义,众头领心齐。”林冲道:“李头领所言不错,不过关键所在是我梁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这才是我们最大的本钱。如果大家抛弃这里贸然去强攻别处,是舍本逐末。不要忘了当年晁天王强打曾头市殒命之事。”宋江听的眼泪几乎落下来,哽咽道:“铁牛,林头领的话,你可曾听明白?”李逵默然不语,良久道:“俺是想帮林头领,多一人总比少一人强。况且平原处官军马队威风,俺的‘地躺斧’正可以发挥威力,此节林头领应比我清楚。”宋、林二人听的面面相觑,想不到这粗鲁汉子能说出这一番大道理。
林冲点头道:“即如此让李头领闯闯也好。”宋江只好同意,叮嘱李逵道:“下山后一切事宜听凭林头领吩咐,若有违令,林、孔二人铁面无私,到时求情都没有地方,小心保住吃饭家伙。”李逵嘿嘿一笑:“这个自然,吃饭家伙只一个,砍了去就长不来。”宋、林二人大笑起来。
三日后,梁山脚下,大旗飘摆,三千余将士整装待发。宋江与林冲等人饯行。宋江端起酒碗道:“头碗敬天,祝三军将士一鼓拿下郓城。”言罢将酒碗高举过头顶,又缓缓倒向地面;“二碗敬地,祝大小儿郎皆保平安。”第二碗又撒向地;“三碗祝林头领万事顺遂、护住梁山门户。”话毕大口喝下。
卢俊义也向前敬酒道:“林头领马到成功不在话下,现在朝廷外辱频频,一时腾不出手围剿梁山。”又低声道:“林头领应乘机扩大统辖范围,战事不要局限在郓城,眼界要放的远些。”林冲不禁有些疑惑的看着卢俊义,卢俊义觉出话有些说过,急忙收回话头道:“当然,力保郓城不失方是根本。”
吴用上前道:“林头领可有攻打郓城良策?”林冲低声道:“两翼伏兵包抄,不使附近州县知晓,拿下郓城,才有充分的备战时间,免得泄漏消息,官军大举来袭,仓促应战,胜算不大,即便胜了,伤亡不在少数,如此布置,军师还需指点一二。”吴用赞道:“林头领深的兵家要领,战事诚如头领安排,但拿下郓城后,备战同时,速派裴宣、萧让整理内务,勿使城内人心不稳,要勒令部属不得无辜骚扰民家,这次不比过去我等掠城就走,需要长期驻守,要极力维持城内正常运作,才是守城第一要诀,望林头领深思。”
林冲抱拳道:“谨记军师教诲。”陆续有其它头领前来敬酒送行,轮到武松和鲁智深时,林冲感慨道:“想不到我等竟然分别,此去前途福祸未知,两位贤弟要保护宋头领周全。二郎的伤怎样了,还要好好休养,千万不要焦急。”武松轻声笑道:“多谢挂念,骆姑娘的药灵验无比,只是平衡差些,再过些日子可以上阵杀敌了。过一阵,我和智深前往探看,也学学攻城守城之法。”鲁智深有些懊恼道:“前个二郎劝我一夜,我才明白兄弟的良苦用心,否则俺必然跟随前去。”看了眼在旁边兴高采烈的李逵,摇摇头,同林冲酒碗相碰,完后拿过林冲酒碗,两碗酒一并喝了,转身大踏步走了,跳上一小船,大声喝道:“渡俺回去。”林冲目光看向武松道:“嘱托二郎的事,切切要小心,决不可轻举妄动,有事可速派人相告。”武松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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