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人谈财，有违传统美德。你是对的。”吴承恩说。
孙务实说：“先生的着作，名扬四海，有谁不知道先生创造的典型人物孙悟空呀。”
“过奖，过奖！”吴承恩说。
孙务实说：“最近我在《西游记》研究中，有许多问题百思不得一解，要向先生请教呢。”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孙务实问：“就以孙悟空的出生地而论，就是一个谜。有一个日本叫中野美代子的教授，在她的着作中就写过，说是孙悟空出生在武夷山，我就不以为然。”
吴承恩先生说：“现在牵强附会的烦索考证太多了。比如对《红楼梦》的考证，已经‘证’到上溯到第十代祖先了。他上十代的祖先干什么，和文学有什么关系！我写的孙悟空是个神话人物，哪有什么出生地址？看来这个考证家，也还没有进入文学呢。”
孙务实觉得吴先生谈风甚健，倍感亲切，笑着说：“如果这么考证下去，猪八戒是属于什么民族？他在高老庄招亲，形象那么丑，和那个俊俏媳妇日子过得是否和美，不都是可以列为考证的题目吗？”
吴承恩笑道：“先生也太执拗了。你们研究理论者，总是太认真。《红楼梦》有云：假作真时真已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我是游戏笔墨而已。哪能想到后人会做那些烦琐考证呢？”
“还有，先生创作的主题思想，你是因为对社会不满，才写孙悟空造反以求改朝换代吗？”
“别认真，别认真了。我们谈点别的话题好不好？”
这时，孙务实见左右无人，抖抖身子现了本象，问：“你还认得俺老孙吗？”
吴承恩乍一看，吓得周身颤抖：“你，你，你是……？”
过了一刻说：“我是孙悟空！你怕什么？你在《西游记》中写俺有那么大的神通，怎么见了本人吓得如此惊慌？”
吴承恩虽然创造了孙悟空这个形象，可是从来还没有见过他的模样，此时一见面前这猴孙，吓得有点发抖：“你……你，是孙悟空？”
“就是。全世界都认得俺，你怎么会不认识呀！是你给俺作了传记，俺才得以名扬四海呀！”
“你……，你，是，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是您把俺送进雷音寺的，并且封了个‘斗战胜佛’，现在俺还俗了，从雷音寺来，特地来会会先生的。”
吴承恩这才醒过腔来，稍觉心安，玩笑说：“先生不远千里而来，有什么见教于吾人乎？”
“先生何必客气！你是着名作家，又为我作传，让我好风光呀。我得谢谢您呢！”孙务实说。
吴承恩问他这次来东土的原由。孙悟空又细细地把他保护唐僧取经有功，被封为斗战胜佛，一千多年来，在雷音寺内，每天听经说法，打坐修行，弄得腰酸屁股痛，有违俺老孙好动的本性。承蒙佛祖宽大为怀，允许俺还俗……等等说了一遍。
吴承恩叹惜了一番：“还是人间好！”
孙务实说：“为了不被世人注意，俺已经改名为‘孙务实’了。关于先生五百年之后复活的事，俺最近浏览各种报纸，已经知道了，今天前来拜访，只是为了叙旧。”
吴承恩说：“难得！难得！”
孙务实说：“以后您就叫我‘小孙’，我就称您为‘先生’吧。我的身世，也得保密，如果引起世人注意，会有许多麻烦呢。”
“那个自然，自然。”吴承恩表示赞同。
二人推心置腹地谈了半天，孙务实突然说：“我看最近有新闻报道：先生得了几千万元稿费。”
吴承恩说：“是的，是的。是国家为落实知识产权政策……”
孙务实迟疑了一刻：“虽然君子羞于谈钱，可是我现在还俗了，肉体凡身，我得吃饭穿衣，日常生活，什么事情能离开钱呀。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我想，先生的稿费……应该分给我一半。”
吴承恩有些生气：“你生活有困难，我资助你一些是可以的。可是，你凭什么要分一半稿费！这就很不合理了。”
孙务实也认真起来：“这，咱就得好好讨论讨论了。我问你：咱俩是谁创造了谁？”
“当然是我创造了你！没有我的《西游记》，你能天下闻名吗？”
“不对，是俺老孙成就了你吴承恩！”
“此话无理！《西游记》你写过一个字吗？”
“我问你：在你写作《西游记》之前，有没有关于俺老孙的民间传说？”
“是有一些……”
“那就对了。正是因为有了关于俺老孙的传说，才有了《西游记》。人以文传，文以人传。是先有了俺老孙的故事，尔后才有了你的《西游记》。所以俺的故事在先，你的《西游记》在后。你是因为俺而得名。所以，俺分你一半稿费，是合理合法的。”
“这家伙还是那么猴尖！”吴承恩想了想，说：“根据民间故事，发展为小说、戏剧，有很多先例。可是，还没有听说，作品的主人公，向作者分稿费的先例呢。不行，纯系无理要求！”
“那我要当原告，咱们对簿公堂好了！”
“对簿公堂就对簿公堂！可是你得现出你的猴象。虽然现在政府有保护各种动物的政策，可是到那时，人们不是把你关在公园，就是卖给耍猴的，让你表演节目。你将来的前途，这……我就说不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