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求学
玄奘先在那烂陀寺戒贤大师门下学习五年,同时旁及大小乘《毗昙》各论,后又到杖林山师兄胜军居士处学习二年。玄奘在戒贤大师处已窥瑜伽学全貌,在胜军居士处又廓清了余疑,并游学印度东部、南部、西部、北部数十国,旁通各派,使他能穷究了唯识论的奥蕴,佛学研究的造诣大大超过了印度一般学者的水平,甚至也超过了戒贤大师,成为全印度超一流的顶尖级大学者。玄奘回到那烂陀寺后,戒贤大师让他主讲《摄大众论》、《唯识决择论》。玄奘别开生面地讲授了护法之外的瑜伽学说,为瑜伽学派增添光彩(护法是着名大乘瑜伽行派论师,曾主持那烂陀寺,后住菩提伽耶大菩提寺,首倡见分、相分、自证分、证自证分四分说,是戒贤的老师)。不料,这引起中观派师子光的不满,他据《三论》用中观之学说破斥《瑜伽师地论》,玄奘作《会宗论》三千颂折服师子光,深受戒贤大师赏识。师子光为争回面子,请师兄月师子来寺辩论,但月师子深感自己不是玄奘敌手,未加辩论而去。当时,瑜伽派不仅与中观派争论,也与小乘教,尤其是正量部长期争执。正量部派气势很盛,对瑜伽派批评达十二年之久,瑜伽派未能予以圆满解答。玄奘赴印度求学后,正量部派般若毱多(智护)作七百颂《破大乘论》,重新挑起争论,玄奘作一千六百颂《制恶见论》进行彻底反驳。玄奘的学识和活动,深得戒日王支持和敬仰,戒日王召集五天竺沙门、婆罗门、一切异道教众数万人,在曲女城开了长达十八天的盛大法会,揭示玄奘作《会宗论》、《制恶见论》,允许会众提出异议,竟一直无人敢出头诘难,深受到大、小乘人一致推崇,大乘人称玄奘为“大乘天”,小乘人称为“解脱天”。不久,又在钵罗耶伽举行无遮大会(不分贵贱、僧俗、智愚、善恶,平等看待的布施僧俗大斋会),这里是地处两河之间的平原,有很大的广场。玄奘的活动,显然对扩大佛教的影响大有益处。玄奘战胜了五天竺(五印度)佛学学者,获得极大荣誉,但他并不傲情,他看出所谓毕竟无性(无佛性不能生佛之人,与众生皆能成佛之说相互矛盾)说不能取信于中国人,故在临行前夕与诸大德讨论此事,想方便将此义略而不谈,受到戒贤大师严厉责备:“边方(指中国)人懂得什么,岂可随便为他们增减义理。”(见《瑜伽师地论》“道伦记”卷五十四)玄奘无法,只好墨守师说,依然传播讲不通的义理。玄奘归国时,由戒日王、鸠摩罗王、跋吒王亲自率轻骑数百送别,“王以素作书,红泥封印,使达官奉书送法师所经诸国,令发乘递送,终至汉境”。行至信度大河:
将至中流,忽然风波乱起,摇动船舫,数将覆没,守经者惶惧堕水,众人共救得出,遂失五十来经本及华种等……
过河后至乌铎汉荼城“停五十余日,为失经本,更遣人往乌长那国抄写迦叶臂耶部三藏”。
贞观十九年(645年),玄奘终于远涉归国,由于此时他已誉满中外,这位昔年通缉犯受到唐太宗极为隆重的礼遇。太宗当时在洛阳,先遣左仆射房玄龄迎于东都,不久太宗在洛阳宫中召见玄奘。太宗见玄奘“堪公辅之寄,因劝罢道,助秉俗务”,即还俗为朝臣,玄奘“固辞乃止”(《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召见后,安排玄奘至长安弘福寺住,后住大慈恩寺。玄奘带回佛经六百五十七部,在太宗资助下设“译场”,他与门人窥基、辩机、神昉、普光等人,用了十九年时间翻译重要经论七十五部,合计有一千三百三十五卷,相当于自汉代开始至隋全部译经数之合,实为一代佛学大宗师。玄奘、辩机所着《大唐西域记》十二卷,记载了我国西北地区以及印度、尼泊尔、巴基斯坦、孟加拉国、中亚等地古代历史地理情况,为世界学者所重视。“玄奘门人另有日本人道昭、智通。道昭初传慈恩宗到日本,成立了法相宗,以地方分,这一系为南寺传,其后在智周(玄奘门人慧沼的弟子)门下还有日本人玄昉、智风。玄昉再传法相宗入日本,成为北寺传。法相宗在日本流传不断,至今还有传承。”(吕澂《中国佛学源流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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